见大家争执不下，宁书宴出了声。

    “诸位，诸位，我们在这里争执也争不出个名堂，因为我们做不了主啊！”

    “虽然顾隐假扮圣上是大罪，但我们也不能贸然处置于他，如果，确实是皇上的主意呢？”

    “但一直不处置，就任由他去，肯定也是不对的，万一就跟大家所言的那样，皇上就是已遭了他的毒手呢，我们不管，那他就会趁此机会逃了。”

    “那要怎么办？”有人问。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宁书宴弯唇：“别急，我们不能做这个主，有人能做啊，各位大人难道忘了，还有太上皇呢！”

    “对啊，还有太上皇呢。”

    “是啊，看我们一急就糊涂了。”

    “对对对，太上皇还在宫里呢，皇上的皇位都是太上皇给的，他来处理这件事天经地义。”

    “走，去尚凡宫请命。”

    “走走走！”

    大家一窝蜂准备出去内殿。

    “我们都走了，顾隐逃了怎么办？”有人问。

    “对哦，不能让他逃了，一部分人去尚凡宫，一部分人留在这里？”有人建议。

    宁书宴看向曲相：“听曲相的吧，看曲相怎么安排？”

    “对，听曲相的。”

    所有人都看向曲相。

    看到大家唯自己马首是瞻，曲相自然高兴。

    想了想，道：“嗯，武官都留下，守着龙翔宫，文官去尚凡宫请愿。”

    “好！”

    一呼百应，武官留了下来，文官纷纷出了内殿。

    宁书宴斜眸瞥了一眼顾隐，也转身往外走，经过跪伏在地的户部尚书万邡身边时，冷声道：“万尚书不去吗？”

    万邡赶紧爬起来，也跟着大家一起出了内殿。

    *

    一众人闹到了尚凡宫，是景帝意料之中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老三办事的速度还真是高。

    都不需要宁书宴出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整个事件跟景帝讲清楚了。

    景帝很“震惊”，甚至难以置信。

    大家纷纷出言肯定，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顾隐竟这般胆大妄为！就算他所言是真，那皇上也太任性妄为、太糊涂了，有什么事是需要抛下江山社稷不顾，抛下终身大事不顾，甚至欺上瞒下，骗大家所有人，也必须去做的呢？”

    见景帝连连摇头、痛心疾首，一脸失望，那些原本就有站队其他王爷的官员们就开始蠢蠢欲动。

    “太上皇，并非微臣质疑太上皇的决定，而是微臣实在想不通，太上皇为何会将皇位传于四王爷？”

    “是啊，太上皇，不管顾隐所言是真是假，如太上皇所言，就算是真，那皇上也太不把江山社稷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人做皇上，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桑临堪忧啊。”

    景帝一直没做声，待大家七嘴八舌说完，问向曲相：“曲相，你怎么看？”

    自己的女儿被人放鸽子，落得不少人猜测新帝大病是不想娶其女儿的名声，想必心里怨气不小吧。

    “回太上皇，微臣斗胆，请太上皇再三思！”

    曲相这话说得委婉，但斗胆二字，已说明了让景帝三思的内容。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太上皇三思继位人的事。

    于是众人纷纷跪地，齐齐请命：“请太上皇再三思！”

    景帝对曲相和大家的反应都很满意，面上未表现出来，低低叹。

    “朕知道了，会认真三思的，你们先回吧，放心，朕一定会给伱们一个答复的。”

    见景帝这样说，大家也不好强逼其当即下什么指示，毕竟是废帝立帝的大事，得给他充分的时间考虑。

    *

    文德来到翔瑞宫的时候，德妃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元宝是她的人，龙翔宫的变故，顾隐易容暴露，被百官围在龙翔宫的事，她自是听说了。

    王爷百官们前去尚凡宫跟景帝请愿的事，她也听说了。

    这几日她夜不能寐，就是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

    最终还是发生了。

    形势真的是非常糟糕。

    凉衍也不知几时回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回来也没用，都得想法子度过这个致命危机。

    “娘娘，太上皇请娘娘去尚凡宫一趟。”文德行完礼道。

    德妃心知定然也是因为此事，便也没有推脱，遵旨前去了。

    *

    德妃来到尚凡宫的时候，景帝正坐在书桌前，不知在写着什么。

    见除了景帝的心腹展墨，也没有别人，德妃连礼都没有行。

    “不知太上皇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何事？”景帝放下手中的笔于砚台上，“你还好意思问何事，你说为了何事？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机关算尽想要立的皇帝？”

    德妃一时哑口。

    “龙椅还没坐热吧？就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偷偷跑去了大赵，他对得起这个皇位，对得起桑临，对得起你这个为了他机关算尽的母妃吗？”景帝灼灼问。

    德妃再度语塞。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现在怎么办？”景帝问她。

    德妃抿唇。

    讲真，她也不知道。

    “只能等凉衍回来。”

    “等他回来有什么用？能改变他偷偷离宫离京的事实吗？能改变他错过与相府千金大婚的事实吗？能改变他让顾隐假扮自己欺骗你我，欺骗满朝文武的事实吗？”

    德妃再次无言以对。

    “朕的压力很大，他们一波又一波，轮流前来请愿，都要朕下旨废帝，重新立君。”景帝眸色深深道。

    德妃脸色一变：“千万不要答应他们！”

    “那你让朕怎么办？”景帝身子往身后椅背上一靠，问她。

    “您是太上皇，是您说了算，他们又不能做您的主。”

    “可他们步步紧逼！古往今来，百官相逼，君主无奈的例子还少吗？当初白九霄饮鸩伏法，不就是大赵百官逼君的结果，对方还是白九霄呢，何况他人？”

    德妃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紧紧攥着袖襟，不知怎么接话，也不知道怎么办。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断不能让凉衍的皇位丢了。

    她还没开始在幕后指点江山呢，她还没享受站在权利最顶端的滋味呢。

    而且，一旦其他人称帝，无论是谁，又岂会让他们母子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