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愿?”

    墨大夫转头看向墨雁秋，眼中带着玩味的探询。

    当年带着还是婴儿的小雁秋流落至此，若非周青山的母亲伸出援手，他一个男子还真不知该如何抚养一个小女孩，

    他第一次为人父母，他尽其所能地提供了物质上的关怀，可是缺了母爱，忽略了她情感上的沟通，导致小雁秋日渐变得沉默寡言，性格也愈发内向，甚至羞于见人

    然而，在周青山之后，情况开始有所改变，此后只有周青山能够将墨雁秋逗乐，每当跟着周青山屁股后面玩耍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笑容，性格渐渐开朗起来。

    整个人眼里只容的下周青山，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墨大夫也乐得如此，他甚至希望小雁秋能永远带着这样的笑容。

    但世事无常，自那次大变之后，原本开朗的周青山变得沉默寡言，墨雁秋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她开始独自一人默默习武，性格由此变得越发坚韧。

    两人青梅竹马，这婚事只是早晚的事。

    他本命灵兵破碎，身体将要被完全侵蚀，时间不多，清楚周青山心里的顾忌，他对这少年郎的人品很满意，顺水推一把。

    墨雁秋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急忙回答：“愿……我愿意……”声音细若蚊吟，却透着坚定。

    “小郎君，可愿娶雁秋为妻？”墨大夫笑了笑，转向周青山，正色道。

    周青山心头一愣，大感意外，这跟他幻想的‘剧本’有些出入。

    他本来就打算等领地之事过后，就向墨大夫提亲，之前还在担心墨大夫看不上他这命不久矣之人，他想了想，开口道：

    “我自然愿意，但墨老，您不担心我的身体……”

    “你愿意就行。”

    墨大夫打断了他的话：“至于你的身体……老夫不会让自己女儿守寡。”

    这句话仿佛一颗定心丸，赵小小和墨雁秋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周青山，眼中流露出喜悦的情绪。

    墨大夫做事雷厉风行：“……婚事你们两口子自己商量，老夫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话语间，他似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然后语气一转，正色道：

    “现在，轮到你的问题了。”

    周青山和墨雁秋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想要问她母亲的下落。

    周青山开口问道：“墨老，您既然是传说中的掌兵使，为何会沦落至此？”

    “败了……”

    墨大夫似乎对周青山的疑问早有预料，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一场大战，灵兵破碎，侥幸不死，苟且偷生，隐居于此，了却残生。”

    墨雁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追问：“那母亲呢？”

    墨大夫轻轻摇头，他的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柔和，投向了沉睡中的小炎雀：

    “那就是你母亲的本命灵兵……”

    闻言，墨雁秋的眼眸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她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悲痛涌上心头。

    周青山见状，他轻轻握住墨雁秋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旋即向墨大夫问：“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墨大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老夫已经为此付出了一切，你们不必再背负这些重担。好好待在盛丰领，开开心心过日子，便是老夫最大的心愿。”

    墨雁秋天赋中等，可缺乏习武资源，能够‘举兵’已然是极限。

    周青山根骨中上，可肺腑之疾缠身，习武难以进步，就算因祸得福觉醒‘天命异术’又如何？这等孱弱的躯体又能施展几次？

    墨大夫心中明白，与其让两人在痛苦恐慌中挣扎，不如让他们将血脉流传下去，无忧无虑地共度余生。

    周青山眉头微皱：“可是……”

    墨大夫和他眼眸对视，语重心长道:

    “小郎君，你没什么野心，更不够狠毒，最致命的是没有实力……唯一的优点就是重情重义，你与雁秋携手，维持住盛丰领却是绰绰有余。”

    “可外面的世界太凶险了，不是你这种有些小聪明的人能够驾驭，这么多年，料想你应该很清楚。”

    “以你们的实力，还不够资格知晓老夫的敌人是谁！”

    人可以不够狠，也可以不够聪明，可以仁义道德，也可以横行霸道。

    唯独，不能没有实力！

    欲成大事者必须拥有实力，能够搅得天翻地覆的绝对实力。

    只要够强，甚至能无视规矩，天下都可遵循你的意志，你的信念，你的道理。

    周青山脸色难看，正欲开口，墨雁秋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必再追问。

    他深呼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低垂着眼眸，沉声道：“受教了。”

    墨大夫见状，轻轻松了一口气：“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周青山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

    他知道，即使继续追问，墨大夫也不会再透露更多。

    有些事情，还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不过，以小家伙之前在迷雾中展现出的威能，也能从中窥探出使得墨老被迫沦落至此的敌人何等强悍。

    至少，他和雁秋要拥有掌兵使的实力，才有资格探索。

    “好。”

    墨大夫也不意外，心神之力在小炎雀身上停留良久，确定这是在那块灵兵碎片醒来的新生灵兵，没有此前的意识，他依依不舍移开目光。

    “此灵兵名为炎雀，性格好动，贪食，喜好稻麦灵种、灵虫，或者灵植燃烧出的烟雾。若没有，也可以用不入流灵药种子代替，可饱腹，若要修复它则需要大量白银。”

    灵兵在战斗中难免受到损伤。

    可只要灵性不破碎，主体损伤没超过三成，就能随着时间自动修复。若超过三成，就需要白银修补。

    这么弱小的灵兵他也是第一次见。

    也是，以凡人的意志重新点燃生命之火的灵兵，能强到哪里去。

    临走时，墨大夫不忘告诫周青山一番话。

    “以你的身体，最好不要再逞强激活那心神之力，没有灵兵庇护，你下次就不会那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