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火为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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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人物的落幕

    两人都是佼佼者,无惧林中怪异植株的影响,在有了马力的加持下,原本将近八天的行程,两人只用了四天,厚土围墙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负责警戒的第二探索队成员第一时间察觉了,叫来了张枫。

    两人到村子门口时,张枫已经在此等候了。

    “孟总队,大元。”张枫主动接下了两人手中的缰绳。

    “嗯,我和大元去那个洞窟看一下,你们准备一下,等我们回来就一起启程回去,村子这边就先不用驻守了,之后我们修筑通往这边的道路,如果没有问题,到时也会有人搬过来。”孟洁对张枫说道。

    孟洁说完便看到了张枫背后的大剑,意有所指的说道“再漫长的生命都有尽时,唯有意志的传承,久久不绝。”

    “嗯。”大元自然也看到了大剑,附和了一声。

    没有时间伤感,张枫把两匹马牵下去喂养了,孟洁则带着大元直奔守护者洞窟。

    两人的脚力也是顶尖的,不多时便到了洞窟前,地上大滩的血迹已经干枯,融进土里,之前在这里的腐败血肉也已经降解,只有两团灰烬还在这里留有淡淡印记。

    孟洁让看洞窟的两个探索队成员直接回村里做撤回总寨准备,她和大元也没有在洞外多做停留,直接进了山洞。

    山洞里昏暗无光,两人将元力河流覆盖上眼眸,增加自己的夜视能力。孟洁第一次过来也只是草草看了一下,这次和大元过来才算是仔细勘察。

    洞窟的整个地面都很光滑,像专门有人拿东西在地上一直磨平的一样,和山洞顶部的突出石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洞窟浅处除了地面平整光滑,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两人继续深入,在洞窟的一处平整处,孟洁指了指大元。

    大元顺着看过去,一张工整的石桌,石桌上还有一卷羊皮纸。

    “这个我上一次来就看到了,纸上记载的东西我也看不懂,就等你这次一并收回去。”孟洁说道。

    大元拿起了羊皮纸仔细观看,神色也由平静变得狂喜“没错,这就是兽王的祈灵之法,比我们的更血腥,但效果也更强。”

    “我们可以用吗?”孟洁只关心能不能实现力量变现。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不!不行!”大元的神情变得挣扎。

    孟洁察觉出了不对,元力河流奔腾而出,紫色河流绕着大元缓缓流动,河流中电光闪烁。

    “给我滚!”大元大喝了一声,身周的绿色河流猛扩大将孟洁的元力河流搅碎,尔后又瞬间收缩回了体内。

    “你没事吧?”外放的元力河流被破坏,对孟洁的影响并不大,她看到大元平静了下来,问道。

    “我没问题,它越来越活跃了,特别是遇到有关兽王的一些东西的时候。这个祈灵仪式我们不能用,但可以保留下来,作为手段。”大元回道。

    “为什么?”孟洁疑惑。

    “它要人肉献祭,可想而知能因此下降的灵是些什么东西。但吃肉的肯定比吃素的更危险,更有战斗力,如果那天束手无策了,那就可以拼一把了,现在我们还不需要杀同类。”大元解释道。

    “……”孟洁没有说话,目光却陷入了深思。

    大元收起了羊皮卷,两人继续向洞里有走了进去。

    没人发现大元站立的脚下,一团嫩绿色破土而出。

    “这边石壁上刻着东西。”大元突然停了下来。

    孟洁看了过去,石壁上写了很多潦草的忍住二字,还有一些对不起,字非常的潦草,像是人发疯般乱刻的一样,不时还有一个深坑,像是一拳又一拳砸出来的。

    “这应该是那只兽王住在这里,和体内的灵作斗争。”大元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继续深入,一股浓烈的恶臭突然从一道石壁后传了出来,雷鸣声响起,石壁轰然碎裂,在两人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装满腐烂肉团的洞窟,旁边还有一堆的白骨。

    腐肉上布满了蠕动的蛆虫,远一点看像是肉团具有活性一般,自己在蠕动,实则全是蛆虫。

    本就是密闭的环境,腐肉的味道持续积变,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孟洁和大元也有些撑不住,直接屏住了呼吸。

    大元从包里摸出了一枚种子,元力流动,一节粗树枝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大元在腐肉中用树枝挑了挑,惊得那些蛆虫乱窜,又在白骨堆里翻了翻,都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兽王还知道屯粮?”大元自语。

    孟洁也没有答案,

    两人退出了这个隐藏的洞窟,沿主洞继续往里进,没有几步,便已经到头了。

    两人往回走,再次走过大元认为是屯粮的洞窟,孟洁对这洞窟催发了元力,雷光闪动,腐肉和蛆虫在雷光中化为了飞灰。

    一片黑暗的世界中,两团小光团在闪烁游离,十多点萤火也在微微闪烁。

    “好黑,好冷。”仿若远古的遗音,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

    “光……我要光。”

    随着声音的缓缓响起,黑暗中一些黑漆漆的触手开始伸了出来,向着一团小光团抓去。

    滋滋!黑色触手在靠近小光团如同被火炙烤,黑手触手缩了回来,改变方向,向着微弱的萤火抓去。

    孟洁和大元直接回了村里,张枫这时却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赵仁,应该是沾染上诡异了。”张枫说道。

    “隔离了吗?”孟洁问道。在面对诡异方面,寨子中的人也总结出了规律,在初现端倪时,将人隔离起来,这样可以有效避免诡异扩散,同时以诡异发生点为圆心,半径五公里的范围,人群疏散,百分之九十九的诡异最终都会消弭在一个人身上,而不会扩散开来。

    “嗯,该做的都做了。”张枫回答。

    “行,那你们直接先启程回去,我和大元就留下看一下赵仁,最坏的情况就是他独自一人留守在村落里,最后……”

    “嗯,我们都知道。”张枫神色有点暗淡,但还是叫人收拾撤离。这种情况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但每次心中还是会很不舒服。

    孟洁见状嘱咐道“回去的时候让元力河流流淌起来,不要去接触绿色元力的地方。”

    “好。”张枫应了一声。

    “行,给我们指一下,赵仁在哪里。”

    张枫指了地方,便下去了收拾了,他们也要马上离开,以免传染诡异。

    两人到了赵仁隔离的房间,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赵仁躺在床上,床边的桌子上张枫等人给他放好了食物和水。

    赵仁今年也才刚满二十岁,脸上手上有很多在深林中狩猎造成的小伤口,他没有英俊的外表,但在队里做事认真踏实,每次他的任务从不需要别人操心,甚至会快速完成,然后帮助队里一些弱一点的队员,因此他在队里的人缘也很好,之前许天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历练。

    他是东一号村迁过来的,那时他还是个小屁孩,跟着父母穿过深林,虽然有探索队的护送,但深林中的危险还是无法全部避免。

    他们那一行人碰到了一只双头狼,现在他也还记得那只双头狼的样子,全身灰色的毛发,四只腿上有赤色的火焰纹路,两个头满眼凶光。

    双头狼似乎是从天而降的,一下落到了他们一家人的眼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直接让他动弹不得,探索队成员快速反应过来支援,但已经来不及。

    双头狼两个头一并咬下,他和他母亲就要葬身狼口,关键时候,他父亲动了,赵仁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普通人面对双头狼贴面而来的威势,怎么让自己动起来的,他现在成了探索队员,有了元力,在面对兽王压力的时候,也会动弹不得。

    他父亲冲了过来,将他和他母亲推开了,狼口合拢抬起,只有一双血淋淋的腿还站在地面上。

    探索队成员赶了过来,他们单个也不是双头狼的对手,众人合力在牺牲一人的情况下,才将双头狼击退。

    他和母亲最终和村里多数人一起到了总寨,他母亲没有以泪洗面,也没时间伤心,因为要在寨子里活下去就要出力劳动,那时主要工作是参与总寨的扩建,每天有六十元能币,他母亲每天从早忙到晚,刚好够他们活下去,也只是活下去,自己的木屋都没有一个,只有住在漏雨的简易帐篷里。

    他的心中最初是对探索队带有一定的恨意的,是探索队打倒了兽王,他们才会被条件逼迫迁徙。而他们却连保护众人的力量都没有。

    后来他成年参加祈灵仪式,也只是因为母亲年纪大了,没办法继续提供劳动赚币,他也没什么好的路子赚币,心想不如去参加祈灵仪式,听说九死一生,但无论生死,寨子都会发一大笔元能币给家人,足够他母亲安度余生。

    祈灵仪式上,他看着在他之前的人一个个从进去的期待,到被守卫押出来时的疯狂,他的心中也变得坎坷起来。

    终于到他了,随着祭词的咏唱,他感觉自己的被什么盯上了,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暖流从头顶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温暖舒服。

    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人一个个这么痛苦,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头顶的暖流变得灼热,如同沸水浇在头顶一般,他痛苦的叫了起来,但那种感觉并没任何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剧烈,如同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疯狂往自己的身体里钻,整个头都被撕裂,痛苦传遍他的全身。

    同时无数人痛苦哀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爆炸开来,伴随着无数个痛苦的画面闪过,人的每一种负面情感都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灵魂感觉被无数人撕扯。

    “让我死了吧。”他这么想着,脑海中又不由的出现了在双头狼前,父亲推开他时的决绝,最后只剩下一双血淋淋的脚。

    赵仁的求生意识一下变得强烈了起来,他的灵由暗淡虚幻变得凝实,痛苦依旧,但他要活。

    “都给我滚!”赵仁的意识发出了怒吼,纷乱的意识逐渐远去,撕裂感逐渐消退,他活了下来。

    之后他为了谋生,也为了找到那只双头狼,加入了第二探索队,两年时间,他也参加了多次探索任务,他才发现,原来探索队的人希望每个人都活着,他们拼出命,救每一个可以救的人,有的队员甚至因为没能救到村民而崩溃大哭,他不自觉的被这种氛围感染,心中的恨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参加过祈灵仪式的人都会变疯,活不久,寨子里有些人甚至害怕他们,但不妨他们这些疯子想尽力挽救每一条可以挽救的生命。

    这一次,真的要到头了,但没什么好怕的,两年时间,他也见过了无数次队友的生死,有的被巨兽杀死,有的被深林的植物杀死,有的遭遇诡异而死,他们的家人无一例外都在寨里被照顾的好好的,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时也会去探望,他相信他死后,第二探索队的人一样会照顾他的母亲。

    赵仁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他想坐起来,但用力试了几次也坐不起来。

    孟洁直接开口道“躺着吧。”

    赵仁听到了孟洁的声音,说道“孟总队!”

    “嗯,你好好躺着休息,感觉怎么样?”孟洁问道。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身体正在逐渐不受控制,张队他们撤走了吗?”赵仁老实的说着自己的情况,担心扩散到第二探索队。

    孟洁看着赵仁变成灰色的瞳孔,和身体上逐渐暗淡的红色元力河流。沉默了一下说道“让他们撤走了,不用担心,但等会儿我和大元也会走。”

    “我知道,我个人没问题的,势必让这次的诡异从我这儿中断。”赵仁有力的说道。

    “嗯,寨子里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吗?”孟洁问道。

    “没有,寨子从来不会让我们忧心。”赵仁不假思索的回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孟洁说道。

    “好,祝孟总队一路顺风。”赵仁挣扎着,将右手手指靠拢,将食指中指加在额头前,手掌向前,艰难的将手肘举到齐肩的位置,失去视觉的眼睛望着孟洁发出声音的地方。这是他在体内的纷繁意识里见到过的,他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但此刻他想这样做。

    “嗯,一路顺风。”孟洁模仿赵仁的样子,站直了身子,举起了右手,尔后走了出去,木门重新轻轻带拢。

    大元跟在孟洁身后走出了木屋,说道“他没说完,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很痛苦。”

    孟洁说道“我知道。”

    “不用锁门吗,在寨子里隔离都是要锁门的”大元又问道。

    “不用,探索队的每一个人都不用。”孟洁说道。

    “不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乱跑伤人吗?”大元问道。他基本只待在寨子里,或者去新发现的村子里调查,这样在外处理探索队成员遭遇诡异的事也是头一遭,问题非常多。

    还不等孟洁说话,木屋中就传出来火焰燃烧的声音,大元转头望去,隔着木窗便可以看到是刚才赵仁躺的那个木床上燃了起来。

    火焰没有扩散,只在床上燃烧,尔后慢慢熄灭。

    大元看着这一幕,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