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门口聚满了记者，姜灵做为新任族长，出去跟记者打了招呼，门口都是人，万斯年且却发现知希不见了。他连忙回到刚刚的祠堂，果不其然，知希就在祠堂里，老族长正和她说着什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突然，老族长看向了院子里的万斯年。知希也转过头看看向了他，万斯年也不知道是该过去还是不该过去，但是就这么站在这里好像也不合适，于是他走到门口，给老族长鞠躬问了好。

    老族长看他站在门口不进去，笑着说：“很有礼貌的孩子。”

    “进来吧。”知希说。

    万斯年觉得不太好，毕竟自己是个外人。但既然知希都叫他了，他只好抬腿进去。祠堂里烛光明亮，历任族长的画像与牌位陈列在上，让人不由心生敬意。老族长伸出手，万斯年赶紧接住。老族长的手皱皱巴巴的，但是很温暖。他的眼神里沉淀着智慧，目光如炬。

    “是个好苗子，跟着你的老师好好学，你一定会举世闻名的。”

    举世闻名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用来夸自己，万斯年赶紧说：“您过誉了。”

    老族长只是笑了笑，放下他的手，又跟知希说：“姜灵那孩子，还是年轻，有时候太有血气稍微冲动了些，您还是要多教导着她。”

    万斯年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惊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为什么却像是面对长辈般。

    “她会是个好族长的。”

    老族长说完又看向了万斯年，姜秋阳也跑来了，一看到万斯年在，惊呼：“你怎么在这里？”说完又赶紧捂住嘴，老族长笑道：“秋阳，可不敢在祠堂大吼大叫，让你妈妈听到了。又要说你了。”

    姜秋阳耸耸肩：“她忙着呢，爷爷，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这里凉快啊。”老族长故意说笑。

    “我送您去休息吧。”姜秋阳推着老族长的轮椅走了。知希也带着万斯年离开了祠堂。

    大院里人来来往往，知希跟万斯年说：“你自己逛逛吧，我去看看姜灵。”

    “好。”

    这地方是挺大的，万斯年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待着，于是就朝后院里走。后院里相对安静些，走着走着，突然接到了知希的电话。

    “喂？”

    “你跟着闻人先回酒店吧，我还有一会儿。”

    “好。”

    万斯年把手机揣进兜里打算去找闻人，走了没两步却听到口袋里传来声音。他把手机拿出来一看，通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挂断，他正要按掉，那边却传来了知希的声音。

    “她察觉了？”

    一开始万斯年还以为知希在跟自己说话，正要回答，姜灵的声音却又传来了。

    “没有，但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你已经想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所以想问问你。”

    知希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件事本该是我的责任。”

    “不，你把秋阳交给我抚养，也是我这些年来的一个慰藉，只不过她始终不是姜家人，我不希望她因为这个枷锁而困住自己。她从小就很努力，但是却总是差了别的孩子一大截，她本不适合学习猎灵之术，却不得不以姜家孩子的要求长大。”

    “在她心里。你终究还是她的母亲，你要是想好了，我会告诉她真相。”

    姜灵没说话，知希却突然察觉了不对劲。把手机拿出来，还显示着通话中。她随即挂断了电话，万斯年一愣，完了，被发现了！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她们说的话题太吸引人，他一时间听忘了。

    “干嘛呢！”闻人的声音吓得万斯年一惊。闻人见状上下打量他一眼：“做贼呢？”

    “你……你才做贼。”

    “你肯定偷东西了。”闻人指着他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别胡说，不是要去酒店吗，走吧。”

    坐在车上的时候，万斯年一直在想刚刚听到的。越想越不对劲，姜灵那意思姜秋阳不是她亲生的，是知希交给她抚养的？那姜秋阳是谁的女儿？万斯年不由得心里一惊，扭头问闻人：“知希结过婚吗？”

    闻人看他在那琢磨半天问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一本正经地逗他说：“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不是十五岁就跟着她了吗？”

    “这你都知道？”

    “问你呢。”

    “我哪知道，反正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单身。”

    “她到底多少岁了？”万斯年在心里算了一下，闻人就算是三十岁吧，知希就算二十岁，那十五年前，知希也才五六岁啊！

    “你别跟我说你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

    “那没有，我们主席保养得当，一直都是年轻貌美。”

    万斯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偏偏闻人还老是打哈哈，一句正经话也问不出来。万斯年只能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酒店。思考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去国猎官网搜了一下，首页就是姜灵上任的新闻。他搜了半天，还真搜到了知希。

    是她受邀出任总管会主席的新闻，还有一张照片，是她和校长的合照。大概意思就是她受到校长的推荐出任这一职位等等。本来也还算正常，可是看到照片拍摄时间的时候，万斯年一下子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这张照片居然拍摄于一百年前！万斯年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又去搜了一下知希，官网上关于知希的介绍很简短，只有职位信息跟照片。这一搜不要紧，万斯年发现网上居然还有挺多人在讨论这件事的。很多人都对知希的身份有疑问，一个在位将近一百年的主席，并且没有任何变化，不疑问才怪！

    可万斯年之前从来不关注这些，所以居然一直不知道。他接着翻了好多，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多消息。虽然网上有人讨论，但这事的年代已经太过久远，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热度。

    正看着呢，有人敲门，万斯年收起手机去把门打开，居然是宜年。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你现在有空吗？”

    “你说吧。”

    “能告诉我父亲葬在哪里吗？”

    万斯年现在没空管这个，于是拿出手机给他发个地址打发了，可地址发给他后，万斯年正要关门，他又问：“你……要跟我一起吗？”

    万斯年想接赶紧接着回去看新闻，于是点点头。宜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朝他笑笑：“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看知希吧，她忙完了我就去。”

    “好，要一起吃饭吗？秋阳和崎绘里也在。”

    又是这几个人，万斯年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突然想到知希的事。

    “姜秋阳也在？”

    “对。”

    “那走吧。”

    宜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还有点惊讶。吃饭的地方就在酒店对面，姜秋阳在看菜单，一看到万斯年来，还哟了一声。

    “这么赏脸？”说完把菜单递给他，“想吃什么，我请客。”

    万斯年还真看起了菜单，边看边问：“你家那边都结束了？”

    “还没呢。”

    “那你就这么跑了？”

    “我待那也没用啊，他们大人的场合，”

    “知希呢？”

    “我哪知道。”

    万斯年点完菜，想着找个由头问问，于是问姜秋阳：“你跟知希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妈的朋友。”

    “你们……都知道知希的事吗？”

    三人面面相觑，宜年不解：“什么事？”

    “没什么。”

    “你烦不烦。”姜秋阳不爽地说，“话说一半，我们能把你吃了是咋。”

    万斯年只好说：“我刚刚在网上看到她的事，就是她居然是一百年前就做了主席，有点惊讶。”听到这话，姜秋阳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看桌子上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好像都知道，万斯年不禁有点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汗颜。姜秋阳又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大家都知道啊。”

    “那你们不好奇吗？”

    看他们的反应，似乎更诧异万斯年为什么会对这个好奇。宜年试探地问：“你平时是不是不太关注这些？”

    “嗯……我几乎不关注。”

    “呃……”姜秋阳干笑一声，“你是不是都不上网啊。”

    “……不怎么上网。”

    “真的假的……”

    “嗯，我之前的的手机不能上网。”

    “啊……为了好好学习是吧？”

    “不是，手机坏了，反正能打电话，就一直没换。”

    “那也不至于一直不上网吧。”

    “用了四五年，没换手机。”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都哑火了，在他们的世界里，用一个不能上网的手机用四五年这种事并没有发生的可能，而且他们生长在猎灵家族，也绝不会出现不知道知希这件事的可能。所以第一时间没人接话。宜年反应最快，笑着圆场说：“没事，也正常，我们几个本身关注国猎会多一些。而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惊讶的，校长也已经活了四千多年了不是吗？”

    姜秋阳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接话说：“之前不是还有人在讨论她的身份吗，有人说她其实是木乃伊。”

    “不是吧。”宜年接话，“她怎么看也不像是木乃伊啊。”

    崎绘里也说：“不是很多年前就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吗，她也没有给出答案。很神秘呢！”

    万斯年心想还真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啊，宜年又说：“不过也都过去这么久了。热度早就过去了。不知道也正常。”

    “对啊对啊。”姜秋阳跟崎绘里都附和着说。万斯年倒是完全没察觉到他们在故意把气氛变得自然些，他的注意力都在姜秋阳身上。一看到姜秋阳，万斯年就想起姜灵的话来，他顿时越看越觉得姜秋阳长得像知希。

    她不会真的是知希的女儿吧？万斯年简直不敢想，那也太恐怖了。越想他越乱，直接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饮料。姜秋阳见状，试探地问：“要不再给你来一杯？”

    “啊……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