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我未满十八，现在想起这个场景，我依旧毛骨悚然。他们亲手取出了自己的脏器，供奉给某个存在。那个存在只有一只正常人大小的眼睛，和巨大裂缝产生了鲜明的对比。祂发现我了，那两个少男少女转过头，脸上被擦去了五官。

    等我晃过神，我发现我在一片虚空之上。我时至今日，依旧难以忘记筑基的场地。这里是界域外的虚空，根据书上记载，我现在是灵魂的姿态。正常修仙者是在界域内的，杂灵根和伪灵根只能在外围接触的本源。若是胡思乱想，乱了心智，则会产生心魔。我那时候筑基，差点走火入魔，好在涂梨日复一日的照顾，才让我踏入了筑基期。

    我是杂灵根，但我的灵根对本源的相性高，我能够在此地朝任何方向移动。这是我和其他灵根的差别。他们只能在相性好的属性移动，就像沿着强磁场磁线走和切割磁线走的区别。

    像候鸟能够根据地磁导航，其他人还在老老实实走一条路，而我已经用上了缺德地图。界域并非横向的，而是纵向的。这里不是方位，而是个人的位次升迁。要不然每个人都挤在一处，撞车了有行车记录仪吗？

    我在想，如果我离本源越近，会不会让我的灵根纯度提高。要是灵魂进入界域，那我岂不是堪比天灵根的属性适配。但我想太多了，天赋的提升要是这么容易的话，还要天才什么事情？

    “爹，你来了！能不能放我出去？”

    我一开始纳闷我哪来的私生子。距离筑基已过了几年，我总不可能事事都塞进脑子里。

    “你谁啊？”

    “我是你女儿。”

    “谁说的？”

    “你说的。”

    方才我看到一点光芒从我眼前划过，五个微如荧光的本源之星在上下左右前，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其他星光。过了一会儿，她又绕过我眼前。她就这么转啊转啊，像颗卫星一样环绕着我。

    “你能消停一会儿吗？”

    “好像不能。”

    “那你转慢一点。”

    “爹，你转快一点，跟我同步。”

    我也在转？这真是个笑话，我要是在转，那五颗本源之星怎么会在那里不动呢？

    我没回她的话。我看着她越转越快，她的光越来越大。我眼睁睁看着她砸到我脸上。

    一阵剧痛过后，我惊醒，脑门上大汗淋漓。我还在裂缝前面，祭台前的少男少女化为干尸。我是来办正事的！是来找王白一的！

    我带着这个念头进了裂缝。这裂缝的感觉不像是穿过薄膜，而是把牙签扎在指甲缝里，用力踢到门板上。那钻心的疼遍布全身。我趴在地上，等待疼痛消失。

    过了不知多久，疼痛依旧在，但我已经能够忍受了，意识不会因为痛感而模糊。我咬紧牙先爬起来。这个世界漫天黄沙，我刚刚躺的那一会儿，嘴里眼里耳里，沙子无孔不入。太阳的光不外泄，远远看去就像天空破了个缺口。

    我思忖着要不先回去，找一个王白一至于要拼上命吗？但转念一想，我该怎么出封锁线呢？总不可能跟他们说，俺是来旅游滴。我抬头寻找裂缝，发现它已不见。

    我迷茫地行走着，黑影在黄沙外若隐若现。我回望来时的路，脚印已被黄沙覆盖。我有些分不清我是不是沿着一个方向走，还是原地打转。所以我决定倒着走，倒着走我就能看见我那些未消失的脚印。很显然，我想太多了，每一步的微小偏差，在千里之外就会无限放大。我被困在这片黄沙之中。

    我踩着影子，影子将我的脚印吐出，黄沙接着埋葬。我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想着跟着太阳总没错。然后我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

    能绊倒筑基期修士的东西，必然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