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
冰蓝色的兰花立在白玉花瓶中,傲然绽放,高洁典雅,流溢出淡淡的清香。
房间内装饰古典平淡,全然不像是那位名冠京师的花魁居所。
房间内值钱的物件就两样,一样是那株兰花,名为罗刹兰,生长与齐魏边界的齐国第一大关罗刹关,这种高雅冷傲的兰花看上去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实际上只生长于高品武者尸首之上,汲取了一位七品之上的武者毕生修为,才流溢出那股淡淡的清香。
这在药师手上是千金不易的至宝,如果有高深的药师以一些珍贵的辅料将罗刹兰炼成丹药,甚至有望让一个普通六品武者一跃成为七品!
除了罗刹兰,房间里还有一件值钱的物件——墙壁上那副兰花画。
画的也是罗刹兰,冰蓝色的花瓣,淡青色的花叶拱起了兰花。
下笔如有神的画技将罗刹兰活灵活现的烙印在画卷上,画尾刻着正红色的大印——碧蓝居士。
这个名字不仅在大魏名声赫赫,在齐国画坛也是如雷贯耳!
小画圣碧蓝居士,齐国和魏国的混血,公认的当今画道魁首。
难怪这副兰花画上流淌着深邃的灵气,碧蓝居士的画,那可是曾被人当法宝祭出去过。
若烟坐在了檀木化妆台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她从化妆台的抽屉里取出笔墨纸砚,放到了桌上。
一缕诡异的蓝火在纸面拂过,但淡黄色的纸张却毫发无损。
这居然是昂贵的流纸!
这种独产于齐国流州的纸张又被称之为“谍纸”,顾名思义,谍子用来写秘书的纸。
这种纸可以接受阵法灌输,只有以对应的秘术才能解锁。
也就是说,每个人用的流纸都有不同的用法和解法。
就算别人得到了写有情报的流纸也无济于事,只有高深的阵法师才能破解流纸的秘术。
可这样的间谍才用的纸,为什么会出现在若烟这个花魁的手上?
她将羊毫笔点了点特制的墨,在纸上书写下清秀的小字。
“大人,这几日魏国京师许都发生巨变,一时间防卫森严,情报难以传递,还望见谅。
首先,是长公主篡位,她联合苏琅,谢宵,夏侯烈,吴堰在夜间调动禁军攻破京师,杀入了皇宫。
……
大人,我必须多嘴一句,苏琅这个人很不简单,虽然他如今已经成了个废人。但我却惊讶的发现,当日政变,他轻易的击败了文道八品的李长生!
如今他受封辽王,加封兵部尚书,重掌荒州,恐怕是我们的心腹重患,不得不防。”
写完这些,她轻轻的将纸张吹了口气,纸上黑色的字迹竟然神奇的变得浅淡,直至消失不见!
没错,苏琅猜对了,她就是齐国的细作!
“小姐,有个人给您写了一封信。”梳着双马尾的侍女站在门外,轻轻的敲门。
“给我写信的人很多,我没教过你怎么处理吗?”若烟悄无声息的将信件收进了袖子里,冷冷的说。
“可是……”侍女有些犹豫。
若烟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向了侍女:“有大人物?”
若烟很了解自己的这个侍女,倒也还算聪明,知道怎么办事。
能让她有所犹豫的,无非便是有大人物出手了。
“是白衣卫的大人送的信。”侍女吞吞吐吐的说:“奴婢见过那位大人,是白衣卫的指挥同知,梁春秋大人。”
若烟的手臂微微一抖,有些意外。
白衣卫,魏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组织。
你永远不知道,白衣卫隐藏的有多深。
他或许是你村头的王屠夫,或许是县衙的县太爷,甚至是你床头共枕的伴侣!
而在白衣卫,除了那位恐怖的指挥使谢宵,权力最大的便是两位指挥同知。
其中一位是武道九品的煞鬼,贴身保护谢宵,传闻他藏在谢宵的影子里,寸步不离。很少有人见过煞鬼,但当你对谢宵拔剑的时候,煞鬼就会站在你的身后,将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剑刺入你的心脏。
但煞鬼只是挂了个虚衔,从来不曾过问白衣卫的事务,真正的白衣卫二把手,是梁春秋。
他是谢宵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文武双全。在民间传说里,梁春秋是阎王爷谢宵的判官。
令人深思的是,这么一个特务巨头怎么会亲自来送信?
能指挥梁春秋的,只有谢宵。
若烟越想越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见到若烟微微愣神,侍女大胆的上前来轻拍了两下若烟的肩膀。
若烟缓过神来,淡淡的说:“梁大人人呢?”
“还在门口等着。”一提到梁春秋,侍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可是判官啊,大魏境内谁不畏惧他的声明?
“小姐,是不是……”侍女悄悄的瞥了一眼若烟,看到若烟冰冷的眼神瞬间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把信件取出放到桌上。
若烟打开了信件,眼神凝固了。
“小姐,怎么了?”侍女不安的问。
难不成自家花魁真被白衣卫盯上了?
如果是那样,醉星楼可真就完了!
哪怕是户部尚书,也对白衣卫畏之如虎啊!
“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若烟轻声喃喃。
侍女没听清若烟说什么,有些迷糊的问:“小姐,您在说什么?”
“闭嘴,把梁大人快请进来!”若烟将纸张拍在了桌上,着急的说。
侍女从未见过自家花魁这般慌张的模样,一时间匆忙不已,连忙夺门而出。
不一会儿,在若烟焦急的等待中侍女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怎么样,梁大人呢?”若烟微微颦眉。
“梁大人走了。”
“走了?!”
若烟提高了音量,难以置信的看着侍女:“你居然让他走了?”
“小姐您先别急,梁大人走之前和我说了一句话。”侍女捂住如烈火灼烧的胸口,大口喘气的说。
“你快说。”若烟盯着侍女,目不转睛。
“梁大人说,他只是个传信的,真正的作词人就在醉星楼!”
“就在醉星楼?是谁?”
“天字号房间,一位姓苏的客人!”
若烟坐在了木椅上,双眼有些失神。
“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忒煞萧疏,争奈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
“如此才华,冠绝文道,我怎么未曾听闻过文道还有一位姓苏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