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吵闹而混乱，远处劳勃向着金袍子咆哮质问的声音也时而炸响。

    瑞林混在人群之中，像是随波逐流的一片柳叶，很快就顺着河岸草地向东远远地离开了刚才混乱发生的源头，甚至已经能在黑水湾吹过来的水风中闻到鱼市的腥味了。

    他愉悦地看着视野中第二次出现的升级弹窗，深知自己的选择正确无比。既然自己能够因此升级，就代表着如果自己没有参与，那劳勃一定会死在这场刺杀之中。也正是因为在这个节点上，国王的生与死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必然会深刻地影响整个故事发展。所以自己出手拯救了劳勃的性命后，才能得以升级。

    【你在关键节点上巧妙地改变了故事的惯性走向，等级提升为3级】

    【你掌握了如下2环法术：变身术、黑暗术、侦测思想、变巨缩小术、人类定身术、隐形术、浮空术】

    【由于“枯竭魔网”特性，部分2环法术将在你的下一等级被掌握】

    【术法点上限+2，当前术法点3/6】

    随着等级的提升，瑞林又掌握了一批实用至极的法术。虽然这些2环法术每一次释放都需要2点术法点，但如今他的上限也已经提升到了6点。

    就算是刚才因为释放了两次睡眠术和一次易容术而花掉了三点，但今天进入冥想之前的瑞林仍然拥有三个术法点可以随意使用。

    自己所掌握的魔法实力越发强大，也就越让瑞林确定，自己的命运绝不该是像这场权力游戏中的其他玩家一样——粉身碎骨地去争夺铁王座。若自己真的要走上这条道路，那么只需少数几次升级，就可以凭借所掌握的3环及以下法术轻而易举地摧毁一切敌人，哪怕是丹妮莉丝未来孵化出的三条龙也不在例外。最后像征服者伊耿一样，将整个七大王国都踩在自己脚下。

    但之后呢？因为自己投身入局参与游戏，所以必定会时时刻刻都在改变着原来角色们的故事，所发生的事将不再有机会只凭借自身的惯性发展，能让自己有机会升级的关键节点也将彻底消失。

    所以瑞林明白，自己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赢得游戏的最终胜利，但在自己参与游戏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等级就会注定永久停滞，再无法提高一级。用这样高昂代价交换而来的成果，也不过是一把中世纪王国的王座而已。

    虽然自己的寿命足足有两百多年，足以成为将整个世界都彻底改变的传奇统治者，但那样的未来真的是瑞林自己的兴趣所在么？不，答案是非常明确的不。瑞林自知自己不是一个争霸或者种田的爱好者，在王座和充满着无限可能的魔法未来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而既然自己所希冀的未来需要通过不断地升级来到达，那么瑞林当然会将提升等级的优先级拔高到一个无限高的位置。在此前提下，他在这个世界中的行动原则也就呼之欲出了，即：

    在大多数时候降低自己的直接影响力，以保证故事在原有角色的惯性下平稳发展，而等到关键节点出现时，自己再使用法术的超凡力量直接去更改原本故事在此节点上的发展趋势。

    至于什么样的情节才能算得上是关键节点，则只能凭借身为穿越者的瑞林自己去判断了。

    如今自己已经3级，只需要再成功14次，自己就能成功地升级到17级，学会部分术士法表中的9环法术。而且在此之前，红彗星肯定会到访这个世界，并掀起魔潮再次复苏的序幕，所以“枯竭魔网”的环境特性也必定会被减弱。这样看来，也许自己17级时就能掌握所有术士的9环法术。

    那其中的异界之门、祈愿术，都是林瑞尚在地球时就为之付出了无尽想象与向往的法术，而如今身处冰与火世界的他，竟然真的能有机会掌握那些法术了，这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况且，作为在上一世中相当了解原著的冰与火之歌书迷，现在又有机会能让那些他或是喜欢或是讨厌的角色的命运丝线在自己的操弄下翩然起舞，难道不也是一种比成为国王更加有价值的回报么？也许在这个被自己不断改写的世界中，那些角色会演奏出一首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冰与火之歌也说不定呢。

    瑞林心下不断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整个鱼市，来到了烂泥门外的港口边。他摘下兜帽，解除了易容术的法术效果，而随手一挥的同时也解除了用来改变身上斗篷颜色的魔法伎俩，以一个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形象继续向东走去。

    他的目的地是红堡之下的那一片河边崖坡，差不多就是之前培提尔领着艾德从红堡密道中走出后经过的那片区域。而他前往那里的动机自然不是通过密道秘密潜入红堡，因为哪怕他今天没有升到3级掌握能让自己来去自由的隐形术，也可以选择用易容术改变容貌后由瓦里斯这个情报总管给带进红堡。

    实际上他要去那里，正是因为瓦里斯现在正在那片崖坡的某处水边石滩等待着自己带来比武场混乱的第一手消息。

    瑞林沿着河边前行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一个陌生人安静地站在河滩上向西张望。那人蓄着瓦里斯所没有的胡须，眉毛也是和瓦里斯截然不同的浓粗眉毛，身形高大，看上去与那个圆润的太监毫无相似之处。

    然而瑞林却是知道，虽然瓦里斯十分善于改变自己的形象，换上各种各样的伪装，但他毕竟不会一门中国传统武术奇功——缩骨术。所以以他本就并不矮小的骨架和圆润的身材，所能伪装成的形象要么是比原本还胖，要么就是更壮一些，实在不行就既胖又壮，总归是没法把他自己变成培提尔那副模样的。

    瑞林边朝那人走去边挥了挥手，脸上的蓝色鳞片在尚未落下的太阳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那人也朝瑞林挥手回应，并等着对方来到自己面前，看样子确实就是瓦里斯无疑了。

    “果然和我们猜测的一样，瑟曦选择在今天这个比武大会还没召开的日子行刺。”瑞林来到石滩上，在离河水较远的地方找了一块尺寸合适的岩石，然后随手用魔法伎俩吹了吹表面的灰尘，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瓦里斯面对着已经识出自己身份的瑞林，自然也不用再装作自己是与瓦里斯无关的另一个人。他双手抬起在袖子中相互交叉，摆出了自己最舒服的姿势交谈着。“刚才有只小小鸟过来向我报告了比武场的混乱情况。可惜他离现场有些距离，看到的内容也不太详细。好先生，您能给我说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

    “乐意效劳，瓦里斯大人。”瑞林人坐在石头上挥了挥手释放着次级幻影这个戏法，脚下的石滩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像是科幻电影里那种全息投影一般的幻象，而幻象的内容正是劳勃遇刺前他们位于比武场的景象。

    随后瑞林细致地开始描述着发生的一切。从骑士争吵吸引詹姆前去，再到另一侧的刺客突然射出弩箭让劳勃坠马，最后则是自己千钧一发之际用法术放倒了所有行刺之人。

    且随着瑞林口中情况的阶段性变化，石滩上被瑞林用次级幻影制造出来的“全息投影”也在发生着变化，像是一段3D的定格动画一样为瓦里斯重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法术的光芒在这块小小的石滩上闪耀，照得瓦里斯的眼睛里也闪烁着琢磨不定的光，让人猜不透他心中在盘算些什么。这也是红堡众人都无法信任瓦里斯的原因之一，这个太监一旦开始认真思考，那神色和眼神就像是想要偷偷杀掉所有人一样。

    “真是不可思议……想不到当时的情况竟如此紧迫，如果不是好先生您特意一路跟着劳勃，恐怕国王今天就难逃一劫了。”变了样貌的太监咋舌感叹着，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毛，“不过这份刺杀计划不可谓不周密，甚至还在他们身上安排了陷害给坦格利安的信物。这样的计划竟然是出自王后之手么？我对她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筹备这样的计划表示怀疑。”

    “然而除了她又能是谁呢？”瑞林拍拍手解除掉次级幻影，“根据我们——当然，主要是你的情报。首相大人已经快把城里的劳勃私生子给拜访个遍了，手里又有着那本藏着答案的书籍，随时都可能解开红堡中那个最大的秘密。”

    “其实……”瑞林突然露出微笑，他确信自己通过莫特师傅给了艾德提示这件事瓦里斯并不知道，这让他难得的在情报方面感到了一丝自信。不过转而想到这不过是凭着自己穿越者熟知原著剧情的外挂才做出的事情，嘴角刚翘起的弧度又落了下去。“由于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帮助，我很肯定首相大人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只不过是还没告诉国王而已。”

    “当然，这件事瑟曦还不知道，否则今天的刺杀行动没准会更加疯狂。”

    “伯爵大人您想，在瑟曦看来，劳勃随时都有可能知道自己与詹姆私通产下三个王子公主一事，且越随着时间推移就越可能知道。等到比武大会结束，且君临渐渐稳定，首相的工作不再那么令人折磨，艾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继续去追踪真相。”

    “而上一个年老的首相刚刚去世，其真凶是谁我们暂且不提，但琼恩大人死前确实也是在追查此事相关的线索。现在正值壮年且身强体健的艾德大人仍然顺着这些线索追查，就算瑟曦能悄然将其谋杀，恐怕早晚也无法阻止私通一事大白于天下。”

    “前些日子劳勃刚因为乔佛里刺杀布兰一事雷霆频发，只不过看在乔佛里是自己长子的面子上捏着鼻子压了下去。这种时机下让他知道三个王子公主没一个是自己的种，他还能不立刻宰了这几个野种？”

    “既然杀首相治标不治本，劳勃才是自己孩子的真正威胁，那么瑟曦必然会将谋划了已久的刺杀国王计划付诸行动。”

    “只不过……”瑞林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有脑子的刺杀不像是瑟曦搞得来的东西。我怀疑，这其中有他在里面参与。”他手掌一抬，手心上又出现了一只仿声鸟的幻影。

    “小指头……”瓦里斯低声说出了一个外号，“你猜的有道理。贝里席伯爵这个人，虽然我有时会感到他和我十分相像，但更多的时候却让我觉得他又与我完全相反。整个君临让我完全猜不透想法的人没有几个，您是一个，他也是一个。”

    “如果真的是他帮着瑟曦策划了这么一场谋杀的确说得过去，他有这个能力，能帮着瑟曦勾搭上自由贸易城邦的某位奴隶主……但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国王突然暴毙在坦格利安家族的刺客手下，乔佛里新王登基，这样的局面对他来说有何益处？明明在财政一事上，劳勃也是放任他随心所欲的……”

    “这恐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一团没人能够预料的混乱就是他所追逐的目标也说不定。”瑞林耸耸肩，没有选择点明培提尔其实一直以来都觊觎着铁王座的真相。毕竟这只仿声鸟作为权力游戏中的高级玩家，按着故事本身的惯性发展，他仍能有许多的发挥空间，若是自己太早就针对性地干预他，很可能会使自己失去某个升级的机会。

    “好了，可怜的国王惊魂未定，一回到红堡想必就要召开紧急御前会议了。瓦里斯大人你也快些回去吧。”瑞林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临时的接头地点，算算时间他也准备去莫特师傅的铁匠铺去取走自己订制的武器了。“另外，这次或许可以算作我们的第一次正式合作，虽不知你对此作何评价，但在我看来这一次的结果应当还算是不错。毕竟说到底，国王还活着不是么？”

    “自然是好的。”瓦里斯笑吟吟地同意了瑞林的说法，不过又缓缓露出一副忧虑之色，“但是想必很快，首相就会向国王报告真相。而那残忍的真相又会掀起多大的浪潮呢？哎，明明还不是时候，为什么七大王国不能再安稳地腐烂一段时间呢……”

    “瑞林先生，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看不透您的想法。但既然第一次见面时，您就能直截了当地点出我在暗中布局和推进的计划，甚至看破了我留在表面上的兄妹幌子。那想来我其实是没什么资格去刺探您的目的的。”

    “不过我再愚钝也能明白您和我的最终目的其实并不一致，甚至很可能有不小的反差。而您的手段和能力……这么说吧，我觉得您稍作谋划，不出几年时间就可以自己坐在那把破椅子上了。但明显那也不是您的目的。”

    “哎，对于完全超出我计划的情况我总是会显得意外的懦弱。其实我只是想说，等您由于目的上的差异而不得不正式站在我们对面的时候，您能不能提前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权当是好心为了我能做些准备吧，心理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