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戾太子只想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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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什么牛马脑补?

    “还活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多年?”

    “年……年……”

    刘据的话就像千根钢针刺在李息和徐自为的心脏上,还不停的旋转挑弄。

    这令二人回望此生过往的同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羞愧之情迅速占据了整个内心。

    是啊?

    卫青他们自然是不敢比的。

    但当初许多并肩作战的将领老友,的确都封了千户侯,甚至还有人上上下下封了好几次侯,而他们呢?

    尤其是李息,他的感触更深。

    因为他曾经就是卫青麾下的部将,那些与卫青北击匈奴的将领哪一个没有封侯,又有几个是像他这样的三百户候?

    公孙敖?

    合骑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韩说?

    按道侯,食邑两千户。

    李蔡?

    乐安侯,食邑一千八百户。

    公孙贺,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李沮……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张张熟悉的脸,一个个此生从未企及的千户侯……

    只有三百户候的李息胸口忽然闷到喘不上气来。

    是老夫自己的原因么?

    李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当初这些人和他一样跟随卫青北上出击匈奴,那时他便已是大行令,承蒙天子信任,他率领的骑兵也是精锐,有时数量比旁人还多。

    漠南之战、高阙奇袭战、定襄北之战、还有漠北之战,他也都参与了……

    可是结果呢?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将领战友步步高升,领着一个三百户候故步自封,还一封就是数十年!

    老夫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这恐怕就是此生最后一次领兵出征的机会了……

    难道老夫还要错过这次机会么?

    当老夫百年之后,旁人的子嗣继承父亲的千户侯时。

    老夫的子嗣却只能从老夫这里继承来一个连县乡三老都不如的三百户候,难道不会被人耻笑么?

    想到这里,李息只觉得胸口的那口气再也上不来了。

    接着眼前猛然一黑,仰面倒了下去。

    “李将军!李将军!”

    还好一旁插不上话、又事不关己的公孙敬声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李息和徐自为,见状也算是眼疾手快,连忙冲上来将其扶住。

    否则这个年过知天命年纪的老者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去,再磕着后脑,说不定就直接可以回去招呼父老乡亲吃席了。

    大军未发,将军先死?

    这种事放在任何时候,都足以引起一个巨大的话题。

    “李将军?”

    徐自为也在此时才猛然从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回过神来。

    他也来不及多想,立刻上前查看李息的情况。

    两人如此摇了几下,见李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始终难以将其唤醒,徐自为不得不大声向帐外呼唤起来:

    “来人,速速去将随军的医官请来,李将军不行了,快快快啊!”

    ……

    半晌之后。

    在医官一通又掐人中,又刺穴位的操作下,李息终于悠悠转醒。

    刘据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在反思,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太重了,又或者说太有针对性了,这么去刺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是不是有点太不尊老爱幼了?

    要是李息这回真有个好歹。

    他在刘彻那边似乎也不太好交代吧?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要是刘彻因为这事便撤了他的“中监军”一职,他也就不用随军出征,也就可以摆脱掉“太子亲征西羌”的美名了,这似乎更符合他的躺平摆烂大计。

    不过只是苦了李息这位老将军……

    想着这些的同时,他又瞄了一旁面色复杂的公孙敬声一眼。

    看不出来这个像球一样的胖子动作竟然出乎意料的敏捷,这货刚才距离李息至少有五步远,而且还隔着一张铺设舆图的案几。

    这种情况他居然还来得及跑到李息身后,稳稳的将其扶住……

    “太子殿下……”

    李息醒过来之后,一双老眼兜兜转转很快又锁定了刘据,无力的喘息着道,

    “殿下……是在救下官和徐自为吧?”

    “若非殿下直言提点,下官和徐自为恐怕还未能体会圣意。”

    “若这回我二人不能重创这些羌人,反倒教他们安然无恙的逃了,我二人怕是也就活不成了吧?”

    这是刘据最后那句“还活了这么久”给他带来的启示。

    他也是刚才陷入昏迷与太奶交流的时候,才猛然“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是啊!

    天子给他们如此优势的兵马,说是牛刀杀鸡也不为过,是教他们干什么来了?

    难道天子会不知道,那样一群乌合之众,只需派来两万汉军精锐便已经足以与其正面一战,甚至依旧占有绝对的优势?

    “呃……”

    刘据一愣,我没这个意思。

    我就是说兴奋了,氛围也到那了,嘴就那么秃噜了一下。

    “下官也彻底想明白了,陛下这回是看下官与徐自为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乞骸骨之前给我二人一个荣归故里的封侯机会啊。”

    李息忽然又老泪纵横,抓着徐自为的手使劲摇晃着道,

    “老徐,陛下这份苦心与关爱,我二人竟自始至终都未能体会。”

    “我二人应该感到羞愧,这回若真是辜负了陛下这番的美意,我二人怎还有脸回来,唯有在西羌就抹了脖子向陛下谢罪啊老徐,你明不明白?”

    “陛下命太子殿下前来监军,不是来监督我们的。”

    “陛下是知道我二人愚钝,怕我二人不能体会他的深意,特意命殿下来提点我们的啊,你明不明白?”

    “陛下的浩荡天恩,老臣受之有愧啊,陛下!”

    说着话的同时,李息竟挣扎的坐了起来,强行推开公孙敬声和徐自为搀扶的手,跪下来朝未央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谢……谢陛下!”

    徐自为见状早已不争气的感动落泪,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连忙跟着李息一同跪下来,向未央宫的方向跪拜。

    “唏……”

    公孙敬声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悄然背过身去吸了一下鼻子。

    “……”

    刘据此刻却万分无语,这都是什么牛马脑补?

    我不过想激将你们一下,好让你们放弃保守战术,给羌人来个大包抄将其永绝后患,你们至于这么过激么?

    正愣神之际。

    却见李息和徐自为已经转过身来,对着刘据也磕了一个头:

    “也谢殿下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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