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癫狂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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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尤廉.莱茵斯

    雾历1901年,2月18日,礼拜日。

    小雨。

    今天按照惯例,是公民们前往圣安纳教堂做礼拜的日子。

    雾蒙蒙的天空压抑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在炙热的蒸汽与齿轮运动下,从生产工厂排放出的烟雾很快融入它们。

    或许,那些东西变成了雨,落在大地,成就一个完美的循环。

    人们披上外套,虔诚向着钟声响起的教会而去。

    天空越发昏暗,雨似乎也大了些。

    而这时,却有一个披着厚格子羊毛外套的男人逆着人群方向,距离嘴角不远处亮起的那一点火星成为了灰暗中唯一的醒目色彩。

    “呼——”

    他用手护着自己的烟,灰色眸子像鹰一般,径直走入一家似乎颇有历史的医院,接着一路不停歇地向着目标楼层而去,外套被动作与风带动发出“猎猎”轻响。

    男人神情自若,直到停留在一间病房前,身后的医生匆忙快步追来。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规矩真多。”

    闻言,男人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直接在外套上擦拭干净手背上的雨水抹了把脸。

    接着,他看向身边这个寸头满脸麻子的医生,片刻后,掏出一张证件。

    “你们有麻烦了知道吗?”

    医生仔细看了一番,面露诧异:“您是侦探,我们这发生什么了吗?”

    “是的,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布德.路易兹,现在在追查一桩重大凶杀案件的凶手。

    这么跟你说吧,医生,该凶手他以一己之力杀戮三十余人,而后潜逃,其手段令人发指,而最后,警方他们找到了我……”

    布德说着,目光重新盯紧了病房被刷了白漆的大门。

    他的眼神无比狠辣坚定:“凶手就在这间门后。”

    “这间……”

    “这间?”医生突然忍不住单手撑着墙,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胳膊上,终究是笑出了声。

    “这间!?”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侦探先生,你可真幽默,我不是质疑您的专业性,但是您怕是不知道门后是什么吧。”

    说着,医生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水,伸手打开了病房门,而布德也走入其中。

    蓝色柔软的窗帘被风微微吹动,连带着病床上青年的发丝。

    他就半躺在那里,低垂着眼眸,背部垫上了两个枕头,纯白色被子盖在腰部以上的位置,正在极为缓慢地看一本书。

    听到有人来,青年微微动了动手指,逆着窗外仅存不多的微光看向来者,已经很久没打理过的浅金发丝垂到了肩膀,病白的皮肤使他有种命不久矣玻璃般的单薄脆弱。

    医生走到青年身边,帮他更换已经空了的营养液,顺便对他道:“尤廉,你今天能动这么大幅度,已经很不容易了,相信你的康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顺带的,他抬起头,对侦探介绍这名病人。

    “路易兹先生,这孩子叫做尤廉.莱茵斯,是一个可怜的渐冻症患者,已经在我们这里住了半年,从刚入院就差不多是这幅样子,不过当时的情况还没现在这么严重……

    你不会想告诉我,他就是你要找的杀了三十多人的凶手吧?”

    尤廉看着陌生的侦探,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然后看向被子,似乎是因为门开着,感到了寒冷。

    医生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去将门关上。

    怎么看,侦探都是找错人了,自己负责的患者自己能不清楚吗,渐冻症在现在根本无药可治,而且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迟缓,直到最后彻底沦为植物人。

    “我问您,您说的案子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布德:“一周前。”

    “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笑了:“所以您用了一周时间最后把目标定在一个几乎动弹不得的渐冻症患者身上,这就是您所谓的专业?

    我比谁都了解尤廉。

    尤廉他是个好孩子,平时能说话时,会和人聊天,聊天的内容也都是如果自己的身体能好转,就去养一些花花草草,或是骑着马在世界各地旅行看遍风景,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

    布德完全没有改变思想的意思,他的眼神如同一头黑豹在凝视着猎物,片刻后,他找了张椅子坐在尤廉身边,无视青年那黯淡无光的眼睛。

    “我知道是你。”

    “需要我帮你重温罪行吗?疯子,你在一周前出现在癫雾密教仪式上,将召集的信徒忽悠得像白痴一样,让他们为了所谓的神自相残杀。

    而你也参与了这场杀戮最终活了下来,将死者全部作为祭品献祭给神,你猜我怎么能确定是你,当时你身上带有血腥气穿行在街道上,和我擦肩而过。

    那时的你,肯定不会在意一个普通的路人吧。”

    尤廉看着他,眼神中逐渐透露出疑惑。

    医生现在觉得这个侦探简直患有妄想症:“会不会只是一个长得像的人?”

    “如果他没有双胞胎,那我就不可能找错。”

    “可是那一天他一直待在病床上。”

    双方似乎就意见发生了分歧,这时,尤廉猝不及防咳嗽起来。

    “咳咳——咳!”

    医生连忙拍打他的背。

    “抱歉……”

    尤廉开口,声音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顿时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侦探几乎是立刻坐了起来,以为他就要承认罪行。

    谁知道下一秒这坏家伙却说:“我只是躺着,就能给人添麻烦,您大老远来到这里一定很不容易。

    谢谢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有人能找到我。

    您是走来的吗,真可惜,我已经忘记了行走是什么感觉……

    说到底,我为什么还能活着,渐冻症……这个病活着也只是给他人给自己招罪受,我为什么还——”

    医生的表情越来越精彩,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医生便彻底怒了。

    他直接把侦探赶了出去,关上门暂时把尤廉自己留在病房中。

    每天,医生们不仅要关注患者的身体状况,还要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

    就光凭今天布德一张嘴,他们半年的心理疏导工作白干。

    于是尤廉就看见侦探仍旧持有着那副质疑的目光离开了,很显然他不会善罢甘休。

    而这时,窗外的天空似乎变得更加暗淡。

    青年低下头,发丝垂落。

    片刻后。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几分弧度。

    病房内的灯泡摇晃不定,似乎出现了电流故障,而就在四周视野变得猩红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出现在尤廉的身旁。

    它羊头人身,穿着一身量身剪裁的燕尾礼服,手持黑色礼杖,另一只带有白色丝绸手套的手却拿着一张泛黄的纸张。

    【任务:骗过找麻烦的超凡者侦探】

    【判定: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