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就差一点……”

    地上的人发出了精气神十足的声音，但尤廉可以判断他已经死了，因为刚刚溅上来的不明物除了这个人的血液，还有脑浆。

    有人想杀他，这些他已经知晓，但没想到对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而且手段颇为残忍极端。

    尤廉看着自己的精神评估又降了1分，忍不住感叹一声：“有点吓人，我差点就被砸死了。

    你看清楚是谁动的手了吗，伽雷思？”

    “不清楚，我要是知道，不可能让背后主谋活到现在，当时杀那三十多个伪信徒让我受了反噬，所以很遗憾……我不能帮你。”

    伽雷思闭上眼睛摇摇头，但很快，他睁开眼睛注意到死者后颈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尽管那划痕很快便消失。

    “你现在表现得太淡定了。”

    伽雷思嘱咐尤廉：“做出点应有的反应，惊慌失措，就算你刚刚表现得是错愕，那现在也应该恐惧到惊慌失措！”

    “嗯，我的病让我的情感表达有些麻木，你等我想想现在怎么表演惊慌失措……哦对了。”

    尤廉突然嘶哑地惊叫出声，然后似乎是受不了刺激，医学奇迹般地站起了身，结果用力过猛摔倒在尸体上。

    “噗通”一声，他沾了一身血，还有脑浆。

    “救……命……”

    青年浑身颤抖地抬起头，却碍于自身疾病，再也做不出幅度更大的反应，他恐惧到眼眶发红，很快，就有成群的医生跑了过来，驱散想要看热闹的患者。

    比起尸体，他们第一反应是把他扶回轮椅上推着离开现场做心理安抚，那具可怜的尸体一时间竟无人问津。

    但从尸体的衣着上来看，那人并非这所医院的患者或是医生，完全是外来人员，可能是某个病人的家属，也可能只是来扰乱视线的人。

    尤廉被医生们拉去了心理诊断室，安抚他的情绪，和蔼的心理医生一直在试图安慰他，结果他从头到尾抖个不停。

    现在，伽雷思都有些看不过去，他捂着脸：“可以了，再抖下去，我怕那些医生会给你开治疗震颤麻痹方面的药。”

    所谓“震颤麻痹”，也就是俗称的帕金森综合症。

    尤廉的颤抖减小了些，慢慢的，他停下了颤抖。

    “我的演技怎么样？”

    二者使用意识交流，伽雷思回答得很中肯：“还有待进步。”

    “那我下次再改善一下。”

    “你还盼着有下次？”

    “其实还挺刺激的不是吗？”

    尤廉的病会让他对外界的感知日渐减退，他很难产生恐惧或者兴奋这样的情绪，但在刚刚有人在他的面前摔落死亡的那一刻，猩红与黄白的混合物溅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在跌落到那具尸体上与其近距离接触后，尤廉竟然成功感受到了生理上的恐惧，那种从脚到头皮都在发麻刺痛的快感，简直奇妙到不可思议。

    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刺激的体验，一时间，竟然让他在恐惧过后，大脑变得亢奋起来，思维也变得异常活跃。

    “说不定这也是康复训练的一种呢，我们可以多来几次。”

    伽雷思觉得尤廉怕不是被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

    “不过，刚刚的尸体后颈的划痕……”

    道文森医院的院落。

    从高处坠亡的人已经被宣告死亡，而医院的窗户都有金属护栏，为的就是防止患者想不开一跃而下。

    护栏没有任何被损坏的迹象，所以说死者只能是从顶楼坠下，然而通往顶楼也门也被封锁，从未有人打开。

    “难道这人是突然出现在楼顶？”

    “总不能是他顺着墙爬了上去，就为了跳楼，这难道不是蜥蜴吗？”

    几名医生猜测到，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们有人冲出去去报警，剩下的人连忙将患者赶往病房，挨个做心理沟通。

    顺带的，医生嘱咐患者们禁止他们胡乱传播谣言。

    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患者们能自我脑补出十几部生死大剧，甚至有人在传死者是院长地下情人的丈夫，因为不满其与妻子勾搭而以死示威。

    那些传闻编造得几乎能以假乱真。

    往往，每个版本传闻的人都能组成这样一个团体：由一个人主讲，一个人附和外加补充，剩下一群人围成一圈听，时不时还会愤怒地锤手道：“院长怎么能这样！”

    真相在谣言下被扭曲得千疮百孔，医生只能先稳住他们，然后出门去找站岗的警方报警。

    然而一名医生刚踏出医院的大门，便在外遇见一个穿着格子羊毛外套，戴着灰围巾以及一顶棕格子帽的男人。

    男人见医生走出医院，随即伸手拦住了对方。

    他嘴里叼着烟，望着医院建筑的顶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又吐出烟雾模糊了自己的脸。

    “这位先生，您能让一下吗？我有急……”

    “我知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处理这些问题。”

    “您是警方？”

    “我是侦探。”

    说着，布恩.路易兹随手抽出自己的证件展示给医生，几秒后，他收起证件。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这不是普通人能解决得了的……以圣安纳女神的名义起誓，我会帮你们查清这次案件。”

    说着，侦探将烟蒂丢在地上，将其踩灭后走入了道文森医院，而那名医生也跟在他身后。

    布恩本就想来这里找尤廉，他总觉得那个人身上布满了“异常”，给人一种违和感。

    一般人可能观察不到，但布恩从很久之前就从事侦探行业，直觉可谓是十分敏锐。

    就在刚刚，他目睹了死者坠落的全过程，那个人就突然出现在楼顶，特意看准了尤廉的方向，似乎是在估算自己坠落后能不能成功砸死他。

    结果死者失误了，也把患有渐冻症的尤廉吓得不轻，他从轮椅上跌落在地，然后被医生们紧张地扶上轮椅推回了建筑中。

    那恐惧的反应完全不像作假，现在布恩明白了，真相就是尤廉身上存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有人，包括之前自称是癫雾眷属的家伙想要害他。

    “真是死性不改，如果我没猜错，那坠落的人也是癫雾密教的信徒。

    呵呵呵，一群人对着一个动弹不得的孩子出手，真是畜生，我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还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