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尤廉过着每天瘫在轮椅上喝药血流满面的生活，看着路易兹侦探和赫塞顿讨论案情，时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在众人不懈的努力和尤廉的暗示下，他们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圣安纳教会的某位主教身上。

    这位主教每天晚上都会带着一个公文箱出门，形迹十分可疑，布德正在试图晚上跟踪他，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圣安纳的眼泪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事务所中也来了一位自称是精神医师的男人，这个人带着圆框眼镜，文质彬彬，体型瘦弱。

    当尤廉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尤廉，然后随手将白色印有十字架的医药箱放在桌上，和尤廉握手。

    “你好，朋友，我是精神医师沐恩.巴德特。”

    “你可能不太了解，精神医师是监协中的一种职业，隶属于超凡一方，每个接触超凡的人都需要定期进行精神评估，以排除不必要的麻烦。

    路易兹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是超凡者，而且这些天都在喝圣安纳女神的【眼泪】治愈疾病，那种东西固然有效，但是我们必须排除可能会出现的隐患。

    神力对于人而言有不可言说的刺激性，会降低人的精神状态，被超凡影响后的精神评估分值越低，你就越可能朝着某些异常的方向转变。

    所以……”

    沐恩将话说到一半，尤廉坐在轮椅上侧着脑袋，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但还是努力想要直起身体。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们只是做一个简单的测试，路易兹先生特意蹲守在我的家门口找了我，看起来他真的很关心你。”

    一大早，布德和赫塞顿二人就离开事务所，说要出门勘察案件，不放心尤廉自己在家，把尤廉留给了精神医师沐恩。

    尤廉粗略地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精神评估。

    一百。

    很正常，有癫雾在，即便再不正常的分值也能瞬间恢复。

    于是他摇摇头：“我认为我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我给自己评价满分，所以您可以不用测了。”

    “满分？”

    沐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笑着拍了拍尤廉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朋友，但是满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存在精神压力，没有任何压力的事物我只在细胞亦或者无机物上看到过，你如果非要说自己的精神状态完美，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在夸自己还是卵细胞的幼年时期。”

    “朋友，不要紧张，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很快就好。”

    沐恩提了提自己的眼镜，从医药箱中拿出一个装满圆柱形白色金属的头套，每一个圆柱的底端都连接着一根线。

    很快，他给尤廉套上了这些装置，然后开始问尤廉问题。

    这些问题都很简单，是心理学的基础问题，大致就是提问最近睡眠如何、心跳如何、有没有胡思乱想、有没有幻听幻视。

    到了后面，问题就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他开始问尤廉高数、大学物理难题，然后让尤廉在一秒钟内给出答案。

    “一，好，时间到！你的精神评估分值出来了，我看看，八十分及格，你是……”

    “六十四分！？考这么低？”

    尤廉：“那我会挂科吗？”

    “会，你得补考……等等，根本就不是挂不挂的问题！”

    沐恩差点被尤廉带偏了思路。

    “你的精神状态已经低于精神病院那些人了，这意味着你现在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做出有背自身意愿的异常举动。”

    尤廉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你问了太多高数题还让人一秒给出答案的缘故，我都没来得及开口。”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沐恩表情严肃，他一词一顿：“那些题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我根本就没问过你任何高数或者理科题，我在你开始认为问高数的时候提出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出现过幻听。”

    负责评估心理状态的机械本身为监协中的收容物，作为收容物，它完全可以记录下来医患两边提出和听到的问题。

    事实就是，尤廉的精神状态很差，差到了极点，而且他现在还在认为自己精神状态很好。

    “这种事我会如实上报给路易兹侦探，他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再拖了，要不是你行动不便，我都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可能会到处咬人！！！行为疯癫，天呐！还好你现在看起来比较正常，还有救。”

    尤廉再次看了一眼癫雾给出的个人档案。

    【精神评估：100】

    他该信谁，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精神医师真的可信吗？而且他真的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精神治疗。

    像是看穿了尤廉的心思，沐恩千叮咛万嘱咐：“患者都需要接受治疗，我们不可能放置一个疯子，如果你不重视这些，到时候监协的内部可能就会开始重视你。

    相信我，他们坏事做尽，救人专打人质的。”

    尤廉：“……”

    最终尤廉还是妥协了，得到一堆药，沐恩告诉他：“绿色的胶囊一天三次，饭前吃，一次两颗，红色的药片一次十三粒，一天两次，白色的药片一天五次，一次五片……”

    听着这些话，尤廉努力把药物推到一边。

    人不能把药当饭吃，而且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眼也没那么大。

    “不想吃药也可以，你需要天天出门晒太阳，阳光可以净化你的心灵，然后我会不定期来看你，今天就先到这里，这些药还是留着，说不定你会需要它们。”

    说完，沐恩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他有急事，所以先走了，至于尤廉的安危问题……他潜意识认为把尤廉丢在家并不会出什么事。

    现在是白天，侦探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目睹着侦探离开，尤廉的内心无比复杂。

    在两边给出的数值不能统一时，尤廉下意识就要怀疑到底是哪一边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