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积寺
这小子开窍了?
庄慎一边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杜以观,一边集中精神,操控着玄黄气在体内游走一圈,最后与丹田中那颗金灿灿的金丹融合在一起。
两者就像冰和水,除了表现形式不同外,本质上是一种东西。
得益于庄慎二人的着装,他俩愣是在人声鼎沸的凌国府中开辟出一块无人角落来,让杜以观想搞点事都不太可能。
他此刻无聊得很,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打架,丝毫看不出半分开窍迹象。
难道自己猜错了?那这玄黄气从哪来的?
庄慎挠挠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由头来,索性两手拢在袖子里起卦。
想不起来就不想,当初学法术不就图它省心嘛!
树叶随微风摇动,沙沙作响,树下庄慎闭目伫立,原处大红灯笼在这里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安静恬淡。
不多时,庄慎睁眼,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居然是那个乞丐?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顺其自然吧。
他叫起杜以观,说道:
“云积寺高僧们到了,你认得路,帮我把他们带过来如何?”
杜以观早就憋不住,要不是庄慎一直压着不让他走动,他现在指不定窜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话,他一下蹦起来,拍拍胸脯保证到,
“没问题,这凌国府我可太熟了!”
说罢便蹦跳着离去,路过池边还踢了一脚碎石,石头在冰面崩出一个白点。
庄慎摇头苦笑,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靠一个十三岁小孩修行,此刻也只是笑笑就过了。
他暗中恰起法诀,剑指对着地上蚂蚁虚空一点。
凌国府门前,此刻大门已开,但门口除去两个门童外空无一人,东角门处只有几伙人尚未入府。
随队前行的云积寺众僧人中,一鼻梁挺拔,眼含星光俊美异常的红衣法师,伸手拦住一干师兄弟,对着地面合十施礼。
“三昧师弟,这是为何?”
领头大和尚转过身来,面色不悦。
这次若不是方丈非要把这三昧塞进队伍,他们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一群妇人拦住,耽搁这么久才到凌国府。
眼下都快进府了,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三昧法师并不回应,只是蹲下身,伸手平摊在地上,颂念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曾听闻三千大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未曾想今日居然亲眼得见,先生当真法力无边。”
地上,一队黑蚂蚁在一众僧人注视下,径直沿着三昧手掌往上爬,随后在掌心排成“八戒”二字。
“三昧,你怎么发现的?”
领头大和尚神色骇然,眼神不断在三昧和蚂蚁之间切换,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自己可什么都没察觉到!
不光是他,其余光头也都大眼瞪小眼,默契地将三昧团团围住,虽不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三昧微笑颔首,指着掌心笑道:
“诸位师兄与其问我,不如待会儿问问这位先生,这‘八戒’是什么意思。”
“你!”
领头大和尚面色一红,想反驳两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三昧。
其余和尚反应大同小异,但脸色都有些难看,纷纷别过脸去,不与三昧相视。
他们虽然道行浅,法力低,但最基本的熟读佛家经典这一要求还是满足的。
这“八戒”原是佛家修行教条,后面据传有位净坛使者成就菩萨果位前,曾用此作为浑名,故后世佛书也大多用“八戒”代指那些心思不净的僧人。
此刻三昧指着手心对他们说这种话,什么意思大家自然都懂。
无非是嘲讽大家灵台不净,心思都被凌国府给吸去罢了。
被众人冷落,三昧也不恼,又念了一声佛号,将蚂蚁们送回地面,随后转身在东角门附近寻找起来。
只找了片刻,他就在东角门里看着一个显眼的家伙。
一个穿着灰色洞洞装,脸上似乎裹着一团迷雾的小乞丐。
“八戒施主,贫僧在此!”
三昧突然开口,惊了一众和尚一跳,生怕他又发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本来修为比不过一个后辈就够丢人了,要是接二连三的被打脸,他们回去还怎么面对这个师弟?
看清三昧只是叫来一个小孩后,他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次的东西他们肯定能看到。
一个大活人,看样子估计是刚才操控蚂蚁哪位的弟子。
杜以观隔着老远就看见门外那一群大光头了,只是东角门此刻正在进人,他不方便出去才没第一时间接人。
现在听到三昧叫他,他也懒得遵守什么纪律,仗着自己身子小,年纪也小,一路横冲直撞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他一溜小跑来到僧众面前,无视了队伍最前面的大和尚,直接找上三昧。
“先生让我来接你们,跟我走吧!”
杜以观大大咧咧的冲三昧说了一句,连姓名法号都不问一句,掉头就走,似乎在他眼里,只有三昧一个人是云积寺和尚一般。
面对这种无视,大和尚面颊紧绷,鼻翼贴在一起,却又不敢说什么。
他修为连三昧都比不上,岂敢找这小乞丐麻烦。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自己这帮人与三昧口中那先生明明素不相识,对方却如此咄咄逼人?
凌国府内,庄慎独自立于树下,感知着东角门发生的一切,哭笑不得。
难怪刚才这么积极,感情是跟云积寺的和尚们有过节?也不知他们怎么惹到这个小气鬼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小子倒是知道扯虎皮,也算准了自己会先通知云积寺的和尚,以免发生意外。
先前庄慎放他一个人来凌国府,差点就被家丁杖毙,这次庄慎稳妥起见,才事先施法告知那帮和尚一声。
当然,他也这么做,也有几分卖弄本领的意思。
毕竟他之前可是假借云积寺名头进的凌国府,请他们过来也是想让他们帮忙圆谎。
适当展示实力,一会儿商量起来自然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东角门,三昧快步上前,跟在杜以观后面,问道:
“阿弥陀佛,八戒小施主可知,先生邀我等过去是何事?”
他眼下也是好奇地紧,方才那先生使的可不是佛门手段,怎么偏生就给座下童子取了个“八戒”的名号?
莫不是之前跟佛门有旧?
他想了想师父常提的几位玄门高人,没听说哪位最近在丰京活动,更没听过哪位座下有个乞丐童子。
“不知道!”
杜以观冷脸回应三昧的热屁股,心头一阵暗爽。
他先前跟着娘亲去云积寺祈福,轻信了这帮秃驴,还傻乎乎地将心事告知,希望他们帮自己出出主意,劝劝他爹娘。
谁承想这帮没屁眼的狗,转头就把他的心思卖给他老爹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这事哪怕只是想想,杜以观都气得牙痒痒。
他现在就恨不得等会这帮和尚跟庄先生打起来,到时候他就可以给这群秃驴一人来上一脚,以解他心头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