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画师是个好屠夫
江皓宸地走到桌案前,看看白瓷碟子里化开的颜料,从小到大按顺序排列的毛笔,一龙一虎一鹏三个上等的镇纸,以及砚台和墨汁,桌面上叠着一沓上等的京纸,书桌旁简易木架里放着数十个卷轴,点头称赞。
看样子,梅星然也擅长书画,笔墨纸砚没有一个普通,都是大师之品。
江皓宸站在桌前,沉思片刻,便拿出一个空白卷轴,研磨拿起毛笔,开始作画。
江皓宸说会画画,真不是吹牛,这画技不输京城闻名的大师。
梅星然一看看出他这一幅是要画大气秀美的风景画。
只见他作画时眉头微皱,认真专注,笔墨生动清晰,整幅画作极具有传统古意韵味,构图饱满,一气呵成。
梅星然撇了撇嘴,将协议书折好收进了‘袖带’里,转身走到沙发上躺下,闭眼前朝他的方向斜了一眼:“我要睡觉,半个时辰后叫我。”
江皓宸嘴角微微一抽。
抬眼看她,但她已经闭上了眼。
看着她毫无忌惮的就这么睡觉,他眸光微闪,问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这么放心本王?”
梅星然翻身轻飘飘的开口:“就算本小姐给你机会,你也没那能耐。好心奉劝你,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当心我拿你的‘小鸡’炖蘑菇汤。”
随着她话音落下,江皓宸整张脸黑得就跟墨池里打了滚似的。
小鸡……
是指他的?!
梅星然耳力一流,听着他‘嚯嚯’的磨牙声,她唇角轻蔑的勾起。
梅星然很快就入睡了。
当她睡醒得时候,响起了江皓宸的声音:“还不到半个时辰。”
“不睡了!你画了几幅了?”梅星然起身很放松得伸了一个懒腰,丝毫没在意江皓宸在盯着她看。
“五幅。”江皓宸略显得意的回答。
梅星然走过去,看到他得画作笑嘻嘻道:“商人王爷,这画功了得啊,意境完美绝妙,若没有深刻的领悟和灵感,是无法画出如此美妙绝伦的画作来的!等哪一天你不当王爷了,舍弃那些尊荣地位了,或许能成为一代流传千古的画家哦。”
“什么叫或许,是一定。”江皓宸是个极为有自信的人。
“呵呵,对,是一定。”梅星然笑着。
这幅画收尾后,他盖上了自己的印章,随意的放到一旁,又开始作第六幅画。
江皓宸画得挺快,眼看画得差不多了,一滴墨不小心落在了原本应该留白的地方。
这位置再往上一些,直接裁掉就好;要是往下一些,补成山石也行。偏偏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江皓宸觉得似成相识,而梅星然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完全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怎么会这样!同样的山水画,同样得一滴墨。
跟记忆中完全一样!
江皓宸发现梅星然的异常,问道:“怎么啦?”
“笔。”梅星然伸手接过笔,开始提字: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江皓宸看到被梅星然‘拯救’过的画,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女人真行啊,不但字将墨滴‘藏’得好,这诗也好啊!
梅星然把笔递给他,说道:“我先出去了,等一会儿回来。”
梅星然走到镂月阁附近,从宝石空间取出医药箱,走进了镂月阁。
三个人正在等江皓宸的消息,看到梅星然出来有点意外,江云朔拱手:“梅小姐。”
“你们是在等商人王爷吧!他在我那里。”梅星然顿了顿,补充道,“看在卖力表现的份上,我出手给凤公子治疗眼睛。”
梅星然故意严重“卖力表现”四个字。
众人听着风中凌乱!
梅星然走到沙发上,指了指:“坐吧。”
凤锦杨在凤锦双的搀扶下坐下后,梅星然伸手给他把了脉,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些奇怪的器材:“现在给你检查。”
在她检查时,凤锦双和江云朔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都不敢出声打扰,直到她停下来后凤锦双才问:“梅小姐,我哥的眼睛除了缺失眼角膜外,没有其他问题吧?”
“没有,很健康,健壮的像个豹子。明日上午可动手术。”梅星然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那就好。”凤锦双长长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凤锦杨嘴角弧度加大了几分,笑问:“梅小姐,七天就可看见了吗?”
“五天。”
“明白。”凤锦杨心如止水的心,再次起了波涛。
他衣袖下的双拳紧紧握着,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也在幻想眼角膜的模样,还有自己曾经营造出来的五彩斑斓的世界。
想着很快就能像其他人一样看到绿树、红花、蓝天、白云,不再永远处于孤独的黑夜中,他不自觉的扬起了较之从前更灿烂的笑容。
凤锦杨突然想起一事来,恰时的开口:“梅小姐,我能问个隐秘点的问题吗?”
“你说。”
“这个眼角膜……”
凤锦杨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梅星然明白。
“不需要从别人眼睛里取眼角膜,而是用你的血在特殊的容器起长出一个眼角膜,在移植到你的眼睛,你也认为‘长出眼角膜’。”
梅星然打开药箱拿出针头时,两个人都有点发憷。
“把袖子挽起来。”梅星然吩咐道。
凤锦杨照做。
在他们目瞪口呆中,将针刺入凤锦杨的血管,娴熟的抽了两管血。
拔完针后,说道:“摁一会儿。”
“扎针的时候疼吗?”江云朔弯腰细看,他刚才都看到血倒流回管子里了,这明显是刺进了血管中。
“只疼一下。”凤锦杨实话实说。
梅星然边收拾药箱边说道:“现在起不能喝酒,清淡饮食。明天早上不要喝水吃东西,早膳后直接到灵香阁找我。”
“知道了,多谢梅小姐。”
“谢就谢商人王爷吧!我先走一步。”
梅星然刚出门,江云朔就调侃道:“他们就这么顺利在一起了?锦杨你可是大功臣。”
梅星然回到灵香阁,把两罐血递给飞雪:“尽快培育眼角膜。”
“是,小姐明天在那里做手术?”飞雪问道。
梅星然思虑片刻后说道:“偏殿吧,把野外手术舱弄过来。”
“属下马上去安排。”飞雪领命而去。
江皓宸看到梅星然进来,说了一句:“上茶!”
梅星然没有表情的开口:“还‘上茶’呢!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受雇于我,想喝茶自己倒。”
说完,梅星然走到书架找起了书,江皓宸突然开口道:“关于锦杨的病情能保密吗?”
江皓宸觉得移植眼角膜还是难以接受。
“我不是皇室之人,不会演戏。”
“你……”这是骂皇族是戏精!
“你们皇室的人个个都戏精,我说错了么!”梅星然拿了一本关于眼科的书,走到江皓宸面前递给他:“送给你了,拿回去给医术高明的太医们看。对外宣称凤锦杨的双眼天缺少眼角膜,说我炎国的医术使他的眼睛里重新长出一双眼角膜。”
“这主意不错。”江皓宸赞同。
移植眼角膜一事在这里绝对不能透露,若是泄露出去,定会被人抓住把柄利用风俗伦理等来抨击凤国公府,凤锦杨这辈子也会处在舆论声中难以自拔,对他的名声及前途没有一丝好处。
“这个不算说谎,我用他的血在特殊容器里长出一双眼角膜,再移植到他的眼睛里。”梅星然解释道。
江皓宸谨慎考量了一番,再度问她:“梅小姐,锦杨双眼植入眼角膜后,双眼表面上有明显大改变吗?”
“有。你应该也注意过他的眼睛,虽然很干净,却显得总没有其他人的眼睛那般清澈,如今植入眼角膜后,双眼会清亮许多。”
江皓宸点了点头。
“走吧!”
“去那里?”
“做饭。”
“你让本王下厨?”江皓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严重质疑的声音响起。
梅星然看着他那锋利的眸光,淡淡的说道:“医毒不分家,你要尝一尝的毒药吗?我劝你识实务为俊杰,做好一个属下该做的。”
江皓宸双手紧握,指骨节‘咔咔’作响。
“没有厨师吗?你的贴身婢女呢?”江皓宸问道。
“飞雪吗?她不是我的婢女,是我的保镖,就是侍卫。是属下不是奴。我们梅家从不用婢女,不论男女,从小锻炼自理能力,自己的事自己做,包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另外所有人都得学习厨艺,不必各种菜系样样精通,不过得有几道拿手好菜,这也是我们每年的考核之一。”
“很不一样的教育方式。”江皓宸微带感叹。
天泽大陆讲究“君子远庖厨”,他身为尊贵的王爷,从未进过厨房一步,日常生活起居饮食都有贴身侍卫照顾,从不需要自己动手。
皇室中的公主郡主也很少进厨房,就算进厨房也是带着目的而为,最多做几道糕点,大菜是一样不会的。
“中午的饭是亲自下厨做的?”江皓宸问道。
“恩,高祖年岁已高身体也有些不好了,我就亲自下厨用饮食调理他的身体。侍卫们的饭菜有专用的厨师。”
江皓宸跟着梅星然刚到厨房,看见白小白慢悠悠地走出来,形象有点狼狈,原本顺滑的皮毛上粘了草棍儿和青苔。最主要的是,还拖了头比它壮硕的猎物。
梅星然听到动静,回头看过去:“啊……小白,你今天工作也太卖力了些……”
这么大一野猪,看那背脊上的鬃毛、长长的獠牙、庞大的体积……梅星然中一阵哀嚎,小白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处理这么大头猎物,在江皓宸面前,臣妾是真的做不到。
江皓宸看到梅星然的表情,在欲言又止和生无可恋之间切换,轻笑出声:“去把刀拿出来。”
“啊……哦……”梅星然进屋拿了菜刀。
江皓宸进屋把野猪抬到案上,冲梅星然伸出手:“刀拿来。”
“你行不行啊,别把刀口给弄裂开了。”梅星然有些迟疑。
“本王不行还是你不行?”江皓宸冲梅星然勾了勾唇角。
梅星然像是看怪物一样瞪着江皓宸,做好了心理调整,才把刀递给江皓宸,弱弱地承认:“是我不行。”
“呵呵。”江皓宸接过刀,挽起衣袖,给梅星然现场表演了——秦王解猪,游刃有余。
梅星然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奖励白小白后,再拿出保鲜袋,开始装肉和骨头。
江皓宸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摸了摸保鲜袋,然后开始装。
等装完了,梅星然打开冰柜,说道:“放进冰柜里。”
“咦,这东西好啊。”江皓宸像发现了新大陆,摸着冰柜看来看去的。
梅星然看着江皓宸的好奇模样,突然命令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