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知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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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非卿不娶

    晚意收拾了一下,正好碰到前来寻找的知秋,知秋看小姐这双眼通红,衣衫皱皱的,赶忙和晚意回清和院换了一身紫绡翠纹裙,挽了一个松松的随云髻,插了两只金累丝的荷叶簪,便匆匆忙忙的赶去了汀沐院。

    等晚意赶到,外祖母周氏和母亲姜氏并两个舅母都眼睛红肿,看来已经哭了一场,见晚意进来,姜氏打趣道:“你这孩子,怎还跟孩子似的,让外祖母等你用饭呢。”晚意看的出来姜氏的精神特别好,甚至都能自己坐在美人踏上说话。

    晚意上前告了罪:“回来的路上发现裙子污了一块,所以女儿就回去换了衣裙,让外祖母和舅母久等了。”

    周氏朝着晚意招招手,晚意走到外祖母跟前,周氏满眼不住的打量:“只不过三年不见,我们意儿也长大了,这可看不出来以前是个泼猴子呢。”崔氏也跟着打趣:“是啊,这亭亭玉立的姑娘可真是舍不得嫁出去,咱们自家人还稀罕不够呢。”

    姜氏听到事关晚意的婚事,也知道自己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一桩,自己这个大嫂嫂和善宽厚,却是从不会当面揭人伤疤,这故意说道意儿的婚事,莫不是?姜氏登时一手扶着美人榻上的黑漆炕桌支起了身子,对着晚意说道:“你去外面跟表哥表妹们好好说说话,别在这杵着了。”晚意笑着告退出去。

    崔氏对上这个行将朽木的小妹殷切的目光,笑着点点头,上前拉了姜氏的手,朝着美人榻上的周氏说:“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名声不名声的难道自家人还不清楚?兆阳这孩子今年也十九了,从小和晚意也算是青梅竹马,虽还没有功名在身,但好歹也是个举人,学识自不用说,性子沉稳,没有比咱们更知根知底的人家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夫君也是同意的。”

    周氏当然欢喜,亲上加亲,姜氏也满脸笑容,但还是说道:“大嫂嫂,您能这么看意儿,我心里自是万分感激,但是这些时日我也是看出来了,意儿是个好孩子,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家中很多琐事都是她暗中帮舒儿出主意,我在旁边看着这桩桩件件,欣慰不少,但她太过护短,性子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有母亲和嫂嫂们的看顾,我走的也安心,但还是请嫂嫂暂时不要声张,让兆阳和晚意再相处看看,若是两个孩子都愿意,咱们再定下不迟,这个请求有些不自量力,但还请嫂嫂应了我。”说着就再也忍不住无声的啜泣,惹得崔氏也跟着红了眼眶。

    崔氏拍拍姜氏的手,安慰道:“小妹放心,兆阳我是探过口风的,他是愿意的,就依着你的意思,让两个孩子再看看。”姜氏含泪笑着点点头。只是旁边的屈氏暗暗思忖,这大嫂嫂为了讨好老太太可真是,连这么好的孩子都能舍得出去,幸亏自己的兆宇还小,要不然自己可没有这么大方。想着还是回去赶紧和娘家母亲商量一下给兆宇相看人家的好。

    晚意刚走到小花厅,就见到两个舅舅正在一边喝茶一边蹙眉说着什么,几个小的正窃窃私语的说的正欢,倒是兆阳表哥一如既往的端坐,面如冠玉,只是几年不见,更加沉稳,姜兆阳看见晚意进来,笑着起身,晚意先向两个舅舅行了礼,姜品抚须夸奖道:“几年不见,意儿倒是有了大姑娘的沉稳样子,不错不错。”一旁的姜旭摇摇头,开口道:“大哥可不要被这个丫头给骗了,我看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顽皮。”晚意亲昵的斜横了一眼这个拆台的二舅舅,上前拉住舅舅的胡须:“二舅舅,你再说我坏话,我就把你胡子给你剪了。”姜旭赶紧求饶:“大哥你看,我就说你被她给骗了,以后我可不敢惹她,把她惹哭了母亲可是真的要拿着拐杖敲我的头啊。”

    大家看到这个情形都是开怀大笑,姜兆阳站在晚意身后,看着这个一身紫衫却明媚流转的表妹,笑起来仿若明珠般耀眼。晚意问道:“怎不见父亲?”

    姜品说道:“你父亲和你大哥在外院的宴息处招待世子,刚才已经遣了罗管家亲自来告罪。”姜旭却接话:“他不来倒是正好,来了我看着就生气。”说完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晚意并不介意舅舅们对父亲梁子春的态度,这些年看着宋姨娘的这桩桩件件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后面都有父亲的默许和撑腰,对这个父亲内心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边梁子春看着优雅矜贵的傅南程,和这个世子说了许多话,都被简短的回复给打发了,索性便不再开口,对面坐着的梁盛询看着世子连对父亲都爱答不理,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讨世子欢心,一时只听得杯盘碰撞的清脆之声,颇有些尴尬。

    傅南程倒是不在意这些,今日留意到姜家那个表哥目光时不时追随着晚意,凭着多年战场上练就的本能,知道有些情谊在目光里。看着吃的过半,便想要起身去向梁太夫人告辞,梁子春便引着傅南程再次向荣锦院走去。

    梁太夫人这边正和傅南程说着话,这边烨询便带着几个表哥表姐来向自家祖母告辞,兆阳恭敬的说道:“太夫人,我家祖母说今日来的匆忙,这几年也久未在京中走动,过几日收拾妥当要宴请亲朋,还请您老人家能够带着几个哥哥妹妹们来寒舍松快一日。”

    梁太夫人点点头:“那是当然,我和你祖母多年未见,今日实在是不得空,改日一定上门叨扰。”

    姜兆阳便告辞离去,梁太夫人便指了身边的大丫头亲自送出去。倒是跟在梁太夫人身边的梁晚晴期期艾艾的望着祖母,梁太夫人一眼看穿那点子小心思,反正长辈们都在,翻不出什么乱子,便点点头,梁晚晴便略整了整发髻跟着送世子出门。

    等到了门边,便只看见姜太夫人周氏已经坐着青帷小油车到了,晚意正挽着外祖母的胳膊撒娇,傅南程便不时望过去,梁晚晴暗自在心底里骂了几句狐媚子都难消气。

    一行人告了别,傅南程在马上频频回望晚意的神情倒是被几个当家人看了个十成十,尤其是梁子春心里更是掀起来惊涛骇浪,若是能将晚意嫁入傅家,那必将为太子增添一大助力,若是来日太子登上大宝,自己的丞相之位就不远矣。看到晚舒晚意几个已经回去,罗管家并梁盛询还站在门口,梁子春叮嘱道:“以后夫人院里当心些,再有谁忤逆夫人和三小姐的意思,仔细家法处置。”

    罗管家连忙应是,早有下人来报说是见三小姐和世子单独在湖边,还是自己吩咐人守着不能打扰,果然,自己也算是猜测的不差,若是以后三小姐真是成了世子夫人,自己现下还真是要好好上心伺候,想到这里,觉得还是明日好好敲打一番这些仆从才是。

    罗管家突然想起一事,忙从袖中递给梁子春一张单子,上面是今日世子登门的礼单,梁子春看完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也真是太多了,不说珍宝古玩,玉器摆件,单单这一车京城不见的鲜果,来回路途损耗,能装满满一车之数,可想价值几何,若不是场合不对,都要以为这是世子送来的聘礼,实在贵重非常。梁子春转念一想笑意更浓,觉得更有几分把握,这世子看来是对晚意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哪有人第一次上门送这么多贵重的礼物。

    傅南程刚回到书房,就见傅夫人身边的丫鬟紫云来请自己过去一趟,到了母亲的景安院,正好碰到父亲也回了府,定国侯身上的补服都还未换下来,只是刚刚摘了凉帽,手里正捧着一盏茶喝的痛快,一看就是刚从宫里议事回来,傅南程刚想着避一避,倒是定国侯一嗓子叫住了这不孝子:“兔崽子给我滚进来,看见你老子就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快把咱家的库房搬空了去讨好人家小姑娘。”

    傅夫人在一旁轻摇着美人细纱宫扇并不出声,傅南程倒是实在:“您要是心疼我现在就去要回来。”作势就提步往外走,气的定国侯抄起紫檀桌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你这兔崽子,我是那小气的人?我可告诉你,赶紧成了婚滚回边关陪你祖父去,省得天天在我跟前儿碍眼。”

    傅南程对着自家父亲母亲施了一礼:“若是成婚,还请母亲向梁三小姐提亲,若是三小姐不允,孩儿情愿终身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