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宋书堂出门将朱越与薛三更叫回。

    同时表示沈渌水同意薛三更提议。

    方才朱越态度坚决好似绝不退步，但此刻听到沈渌水的回答他并不吃惊，心中所想与表现岂能一致，无非都是些临场做戏的手段罢了。

    “多谢沈科长理解。”薛三更心中暗松一口气。

    “既然如此便请薛处长准备照片，我等回去带人过来。”朱越脸色不悦。

    “二位辛苦。”

    趁着夜色从八路军驻山城办事处离开，坐人力车回到军统局。

    下车朱越说道：“我找审讯科提人，你去总务处申请汽车。”

    带杜长海前去机房街首先要确保安全，坐汽车是最为妥当的安排。

    先一步寻沈渌水批条子，后带批条前往总务处，车钥匙很快拿到。

    今夜恰逢聂洪值班，宋书堂却无太多交谈时间。

    聂洪看得出他有要事在身便没有多言，只是说道：“换一辆车，我洗的更干净。”

    言罢将钥匙从宋书堂手中拿走，不多时就换了一把钥匙出来。

    对于在交通科洗车一事，聂洪没有丝毫羞于启齿。

    甚至于还要让宋书堂开上他亲手洗的车。

    “洗车？”宋书堂拿着钥匙问道。

    “多好。”聂洪神情不似假装。

    不给宋书堂继续言语的机会，聂洪推他离开说道：“先忙你的。”

    “谢了。”

    “臭小子和我说谢谢。”

    挥手离开便在外面遇到了朱越与龙昊，两人一左一右押着杜长海而来。

    一人开车，两人负责押送，更加保险防止杜长海有所异动。

    “书堂你开车。”朱越安排说道。

    “好。”

    宋书堂坐在驾驶位，朱越与龙昊在后排将杜长海左右夹击，让其动惮不得。

    启动车子出发，途中宋书堂发问：“你今日去电报局有收获吗？”

    “找到了电文备案以及负责发送电文的报务员，他并未见到发报人，至于所留信息，名字和地址都是假的。”龙昊今日忙了一天毫无所获。

    在电报局发电报。

    并非说你一定要在报务员面前等着。

    你若有事需忙便可直接在纸上写下电文内容，留下收电文的地址，同时将钱结算清楚便可离开，这张纸会由电报局的工作人员，负责送到报务员手中完成发报。

    “电报局谁负责接待‘虎蜂’？”

    “工作人员我询问过，他说每日电报局业务繁忙，客人上门他提供纸笔等待算账，有时同一时间十几个人趴在他面前奋笔疾书，他根本就记不住。”龙昊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能记住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尤其人数还多。

    “‘虎蜂’亲自写的手稿呢？”朱越询问。

    “从电报局废弃资料内找出交给科长了。”

    “字迹肯定刻意改变。”宋书堂觉得‘虎蜂’此人不可能忽略这一点。

    朱越何尝不知，掌握手稿多一种虚无缥缈的可能罢了。

    “我现在分析觉得‘虎蜂’电报发送时间较晚，而非电报局开始营业便发出，极有可能是他并未在场排队，而是写好电文后便先行离开。电报局工作人员等待整理了一部分需要发送的电文之后，才递给报务员，导致电文发出时间晚，从而造成‘金蝎’、‘沙蛛’撤退不及被堵在山货店中。”龙昊将自己的分析提出。

    宋书堂与朱越都觉得他的分析很对。

    留下电文等待发送自然较慢，这是不争的事实。

    “山货店撤离已是迫在眉睫，‘虎蜂’何故如此？”朱越疑惑。

    “唯有一种解释，不愿因发报而过多暴露自己。”宋书堂认为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龙昊立即说道：“‘金蝎’、‘沙蛛’难道就不重要吗？”

    “或许真的不重要。”朱越说道。

    当‘矛蚁’被抓之后，‘金蝎’、‘沙蛛’的价值急剧降低。

    听到朱越此言，宋书堂边开车边说道：“‘虎蜂’宁愿‘金蝎’与‘沙蛛’被抓，都不愿增加自身的暴露风险，由此可见他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打算撤离。”

    “奇怪。”龙昊嘀咕。

    ‘矛蚁’被抓。

    ‘虎蜂’不百分百确保‘金蝎’与‘沙蛛’安全撤离。

    却更加在乎自身安全！

    宁可使‘金蝎’二人冒险，都不愿自己多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可在众人看来‘虎蜂’也应尽早撤离才对，无需面临风险。

    结果却恰恰相反。

    龙昊继续说道：“按照常规情况，如今应该是‘虎蜂’、‘金蝎’、‘沙蛛’三人全都撤离，造成我们线索中断抓捕任务搁浅，但因‘虎蜂’的选择问题，使得我们抓到‘金蝎’、‘沙蛛’，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车子行驶在稍微有些颠簸的路上，宋书堂接着龙昊的话说道：“这表明‘虎蜂’如今不能轻易撤退，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能是他身兼重任，且此任务比‘金蝎’与‘沙蛛’的性命还重要。”

    六足小组任务正值关键时刻。

    ‘虎蜂’扮演角色极为重要，撤离势必造成任务失败，因此‘虎蜂’并未选择撤离。

    为确保任务得以顺利进行，‘虎蜂’在通知山货店消息时选择保守，以至于六足小组两人被捕。

    做出此等选择‘虎蜂’必然对结果有所预料。

    可见在他心中‘金蝎’、‘沙蛛’二人并非不能牺牲。

    “日本人可真够狠的。”龙昊感叹说道。

    “冷血且理智。”朱越反倒有些肯定‘虎蜂’的做法，一个真正的情报工作者。

    “对我们来说并非好消息。”龙昊有点着急，六足小组重要任务进行到关键时刻，这当然是坏消息。

    宋书堂一脚刹车将车子停稳说道：“却也是一个好消息，起码‘虎蜂’并不会撤离，给我们提供了抓到他的机会。”

    ‘虎蜂’若真的一走了之你反而没有办法。

    现在知晓对方重任在身不会撤离，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下车。”朱越说道，已经到了地方。

    这一路上三人交谈杜长海都低头不语，老老实实做一个哑巴和聋子。

    可对于‘虎蜂’的冷血与狠辣他同样心有余悸。

    押送杜长海下车进入八路军驻山城办公室处，薛三更一直等在这里。

    “朱组长。”薛三更迎了上来。

    “照片呢？”

    “全都准备妥当，请跟我来。”

    被带入一个房间，屋内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一盏台灯。

    仅用台灯照明亮起桌面上一方天地，其上摆放一摞照片。

    进入房间薛三更停步说道：“去辨认吧。”

    意思显而易见。

    仅杜长海靠近照片，其余人远处观望。

    无非是不想朱越等人去看照片。

    沈渌水此前答应薛三更提议，现如今朱越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薛三更也知此举过分，但为确保同志安全尽可受人白眼。

    “你去辨认。”朱越对杜长海说道。

    杜长海点头独自靠近桌子拿起照片，宋书堂等人能看到他，却看不清照片。

    照片很多。

    虽情报科答应钱之亮所提的第一种办法，但薛三更依然给其内混入无用照片，双管齐下确保安全。

    借着台灯杜长海一张一张仔细辨认。

    手中照片越来越少，直到一张不剩。

    杜长海扭头看着宋书堂等人摇头示意没有发现。

    朱越立马去看薛三更。

    “全部在这里。”薛三更立即说道。

    没有隐瞒！

    且从薛三更如此小心谨慎的态度上，朱越同样觉得对方没有隐瞒。

    可为何没有发现？

    其他报社排除在外，便认为《新华日报》最有可能。

    但结果同样是没找到‘虎蜂’！

    这是为何？

    “朱组长你看这？”薛三更虽对于没有找到日谍失望，却对报社内没有日谍而感到庆幸。

    “走。”朱越带头离去。

    薛三更一路将人送到办事处门外说道：“日后有空常来。”

    “有的是机会。”撂下一句话朱越等人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