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关于李悦
关于李悦悦,对于严为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严为民和妻子李梅梅从相识到相恋,最后发展到结婚,他都未曾见过这位妻妹的真容。没曾想,严为民和妻妹李悦悦的第一面,场面竟然是如此的滑稽,情景竟然是如此的不可言说,导致的结果竟然是如此的不可弥补。
严为民只记得自己和李梅梅都要快结婚了,李梅梅的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冲李梅梅念叨:梅梅啊!你就打个电话,让你妹妹悦悦,从美国回来一趟吧!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作为唯一的亲妹妹,咋说都得参加啊!
李梅梅却一次比一次坚决地反对着。自己不但不打电话通知妹妹李悦悦,还一再告诉母亲,说什么都不能告诉李悦悦。一再说,她结婚对于李悦悦不是什么大事儿,重要的是,绝不能耽误了妹妹李悦悦的学业。妹妹李悦悦目前能安心完成学业,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李悦悦从美国一来回的机票钱也不少,她结婚那那都需要花钱呐!
严为民也曾很是纳闷,眼看着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他对妻妹李悦悦却一无所知。严为民曾试探着和妻子李梅梅了解他这位唯一的妻妹。妻子李梅梅冷冷地对他说:“哦!悦悦啊!你记住,绝对是漂亮!还有,智商高情商更高,从初中就开始招惹男孩子!现在她在美国著名的HF大学读博士。我这位亲妹妹,才是我父母最疼爱的女儿,李悦悦——三个字,永远是我父母的骄傲。其余……你也没必要知道的太多!跟咱俩没多大关系,也很没意思!”严为民的好奇,被妻子李梅梅冷冷的语调逐渐浇灭。严为民试着再次鼓起勇气,试图再心平气和妻子李梅梅详细谈谈,李梅梅回头扫向他的目光,竟然裹夹着丝丝警告的不友好,让严为民扑向喉咙的问话,只好作罢,缓缓回肚。
对于李梅梅,唯一的妹妹李悦悦,从小就是她永远只能失败的参照物。李梅梅性格豪放不拘小节,妹妹李悦悦娇弱美丽且乖巧,非常会讨父母开心。父母自然格外疼爱小女儿李悦悦,总是责怪大女儿李梅梅,怎么就照顾不好唯一的亲妹妹。
李梅梅十分努力的学习,成绩很是优秀,可妹妹李悦悦的成绩,永远是她够不着的年级第一。均为老师的父母,总是习惯性地带着自豪的微笑,一边夸赞着自己的小女儿悦悦如何争气,一边随即回头责怪着大女儿李梅梅的粗心,不厌其烦地教导着李梅梅,一定要虚心向妹妹看齐。
李梅梅虽然漂亮,但她偏爱干练的职业套装。妹妹李悦悦却把各类女儿装,展现出不同风格的唯美。自从妹妹李悦悦上了初中,无数情感懵懂的男孩子,相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李悦悦上学有男孩子接,放学有男孩子送。学校里的男孩子,一时间以讨好李悦悦为荣耀,以李悦悦收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冲他笑了而激动不已。
李梅梅的父母,一边享受着左邻右舍对小女儿李悦悦的各种赞美,一边习惯性地指责着大女儿李梅梅,成天没个女孩儿样。
李梅梅在李悦悦的光环里,彻底黯然失色。李梅梅习惯了无微不至地去照顾妹妹李悦悦,习惯了妹妹李悦悦越来越趾高气扬,习惯了父母扫向她嫌弃的眼神,也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日子。
李梅梅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国内一流院校金融系。老师的赞美,同学的羡慕,让李梅梅兴致勃勃地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进家门,欢笑着把鲜红的通知书呈现在父母面前,期待看到父母欣慰的微笑。李梅梅的“喜讯”,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多少惊喜。父母眼中刚闪出欣喜的光芒,妹妹李悦悦一把夺过通知书,扫了一眼就开始嗤之以鼻:“呵呵!作为优秀教师的女儿,不上世界著名的HF大学,那就是耻辱!真不明白?有什么可高兴的?”父母在李悦悦话语结束的瞬间,相继低下头沉默。李梅梅一遍又一遍去追寻父母眼中刚才为她闪烁出的光芒,却发现了父母默认的神情,这让李梅梅瞬间心灰意冷,又一次觉着自己给父母丢了脸。李梅梅双手捧回家的录取通知书,悄然从李悦悦的手指间,滑落在冰凉的地上,发出无助的呜咽……
李梅梅独自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心灰意冷地踏上了通往R大学的列车。大学的生活成了李梅梅最幸福的日子,不久她就在R大学金融系暂露头角,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李梅梅十分喜欢R大学,喜欢金融系,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
李梅梅的第一任男朋友,是她R大学的师哥,是R大学金融系学生会主席,也是R大学金融系女生的偶像。李梅梅和他相处了整整两年,这位师哥带给她许许多多的美好……
李梅梅大三那年的暑假,她和男朋友依依惜别。没曾想,一周后,男朋友竟然独自来到了Y省,贸然造访,说为了给李梅梅惊喜。他带给李梅梅的惊喜,李梅梅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李梅梅却蓦然发现,她的这位学生会主席,心已弃她而不顾,开始与妹妹李悦悦公然眉来眼去,相谈盛欢。等李梅梅彻底清醒,他竟然背着李梅梅,开始和李悦悦轰轰烈烈地谈起了恋爱,全然不顾李梅梅的尴尬处境。
李梅梅只能仓皇而逃……
李梅梅大四那年,在临近毕业的时光里,她的这位师哥,已经毕业在她家的省城就业将近一年,据说是毅然决然地追随李悦悦而去的。当然,他和李悦悦轰轰烈烈的恋爱,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轰轰烈烈地凋零,他顺理成章地沦落成了李悦悦的爱慕者之一,沦落成了李悦悦用来嘲笑李梅梅的话题之一。
李梅梅的第二任男朋友,可以说是两家世交,门当户对。男朋友的父母托人来家里说亲,刚大学毕业的李梅梅,分配到了本市金融系统,拥有了大家羡慕的职业。李梅梅的父母十分欢喜,喜滋滋地安排他俩见面,一再叮咛李梅梅要争气。
李梅梅在脑海里,无数次地搜寻着关于这个男孩的所有信息,确定腼腆寡言的他,应该不是李悦悦的爱慕者。李梅梅与他缓缓拉开了准备谈谈的帷幕……
可悲的是,李梅梅依然发现,妹妹李悦悦的再次款款出现,腼腆寡言的男孩,眼睛里顿时冒出了亮晶晶火光,又一次忘了她的存在。李梅梅确定,他也会无法避免地会沦变为妹妹李悦悦的爱慕者,只是节奏缓慢了一些而已。
李梅梅果断地“弃他而去”,再次仓皇逃离。
李悦悦却仰天大笑着,对李梅梅再次宣告:“李梅梅,你听好了!只要我李悦悦想出手,你就别想有男人喜欢!除非你愿意找个瞎子!”
李梅梅忍无可忍,第一次与妹妹李悦悦发生了不可调和的争吵。李悦悦在父母听到她俩的争吵声匆匆跨进门的瞬间,娇柔无比地倒地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肝肠寸断,娇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十分惹人怜爱。李梅梅却正伸着手指,指着李悦悦的鼻子,正在义正言辞地破口大骂。李梅梅又一次被父母狠狠地责怪了一通,狠狠地嫌弃了一通,狠狠地恨她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李梅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手忙脚乱地照顾着妹妹李悦悦。
李梅梅只能在父母越来越狠毒的责骂声中再次逃走。
李梅梅曾花光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咬牙给妹妹李悦悦买了一个名牌包包。看着李悦悦嘴角开始微微扬起,李梅梅柔声细语地对她说:“悦悦!我们俩是亲姐妹,姐姐知道你样样都比姐姐出色,姐姐从心底里也为你高兴!姐姐也为有你这样的妹妹而自豪!我俩以后和睦相处好不好?姐姐真得很爱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可你——你也要尊重姐姐,不能——不能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可——不可太任性……”
李梅梅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悦悦就把手中的包包,向她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李悦悦冲着李梅梅开始大喊:“李梅梅,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看看自己的那副德行!你凭什么来教育我?你让我怎么尊重你啊?你看看你,要啥没啥?呵呵!就凭你这个破包包吗?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到家了!我……我简直……无语!”
李梅梅彻底气疯了,她不顾一切地抡起了巴掌,想狠狠扇向妹妹李悦悦漂亮的脸颊。李悦悦却在李梅梅的巴掌,刚抡起的瞬间,低头巧妙地躲闪而过,双手捂着漂亮的脸颊,低嚎着找父母告状,说李梅梅又打了她。
又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家庭大战,李梅梅又在父母越来越难听的责骂与嫌弃中再次逃离。李梅梅也曾试着近一个月没有回家,她想时间长了,父母定会想她,她毕竟也是父母亲生的女儿。李梅梅期盼着父母会来单位找她。李梅梅在熬不住的情况下,曾独自默默回家,母亲依然冷冷得责怪她越来越不懂事,越来越没个姑娘样,这么久不回家,就知道野!这样子,咋嫁得出去?
李梅梅从母亲责怪的言语里,细细寻找着慰藉,她笑着解释说工作忙!
李悦悦一边享受着父母的呵护,一边对李梅梅的解释继续嗤之以鼻:“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还能忙出花来?分明是忙着和野男人鬼混吧!”
李悦悦去美国HF大学读金融,父母惊喜得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俩乐呵呵地商议着设宴请客欢送,断然要去了李梅梅积攒的所有工资。
李悦悦带着左邻右舍的赞美,带着父母的积蓄和叮咛,带着一群爱慕者送的各种各样的纪念品,起身飞往大洋彼岸,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李梅梅理所当然地担负起了照顾父母的责任,她的工资开始习惯性地如数交给母亲打理。李梅梅只希望,父母念叨妹妹李悦悦少一些,思念的叹息声能稍稍缓解一些。李梅梅开始下班早早就赶回家,陪伴在父母身边,柔声安慰着他俩对李悦悦的思念。李梅梅也开始省吃俭用,为的是帮父母每月能支付起,李悦悦高昂的读书费用。
父母日渐强烈地思念着小女儿李悦悦,絮絮叨叨的话语时常萦绕在李梅梅的耳际。父母开始和颜悦色地让李梅梅在单位打长途电话问候妹妹李悦悦。李梅梅每个月定期陪母亲去邮局给李悦悦汇款,母亲总会微笑着让她打电话确认。李悦悦远在美国,收到汇款后轻吐的“收到!”,让母亲从内心深处欢笑,让李梅梅心里涌起股股异样的暖流,渐渐释然了李悦悦的“年幼不懂事”,曾一度自责,自己毕竟是姐姐,呵护妹妹,天经地义!
那段日子,可以说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