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起下堂回到家中，整个府内都是一片议论纷纷的场景。

    正厅内，管家正在向陈宛眉汇报情况：“夫人，崖城失守，王爷他带着大军撤守韩、泉二城了。”

    “王爷他没事吧。”陈宛眉露出担忧的神情，她漂亮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虽然她平日里在江城中张扬跋扈，但白启在她心中显然是有极大的分量，与她而言，白启就像她的一片天，她所做的妇人之事很多时候不过是想多博得白启更多的爱。

    “王爷暂时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管家欲言又止。

    陈宛眉看出他神色略有不对，她着急地催促道：“还有什么，你赶紧说啊。”

    “只是城内关于王爷的流言不太好，朝堂上很多人都怪罪是王爷守城不利。”管家支支吾吾地说完。

    “岂有此理！他们是忘记王爷十年前的恩德了吗？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语了，王爷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陈宛眉低声轻语了两遍，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几分。

    ......

    听到府内下人谈论的内容，白云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地放下书袋，跑到他额娘的房间去问询。

    鸟语蛙鸣的声音好像都比往常大了不少，清晨上枝叶上挂着的水露早已蒸发殆尽。

    以前白云起不喜欢习武，在白启的要求下，他每周才去一次潜武阁。下午的时候他就赶往潜武阁学习剑法，神色也认真了几分，没有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李贺正值羽卫统领，平常对白云起照顾有加，每次习武都耐心地教会他握剑的姿势，出剑的角度和力度，以及骑马的要领，只不过往日白云起的心思总是不在上面，对于历史趣闻更感兴趣一些。

    “二王子，这样出剑是不对的，真正好的剑法应该是变化莫测的，而不是直的劈砍或直刺。”

    “你单手正握着剑，周围有太多难以预料的地方，敌人的刀剑就会从你看不到的地方袭来，到时候避无可避。”

    他拿手掰过白云起的手，使剑鞘横卧在他手中，并把他黑色狸皮做的护腕往后拉了一些。

    “这样就多了很多变化之术，等你什么时候可以用剑画出一个圆来，你的剑法就练成了一半了。”

    练了一下午的剑，手腕有些酸痛，白云起扭了两下，感觉没什么事情就自己去演武场。

    “二王子，明天来的时候记得把逸云带上。”李贺嘱咐道。

    “逸云，是我父亲放在书房的那把剑吗？”

    “对啊！”李贺目光涣散，陷入到了遥远的追忆中，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来。

    “那是神赐之剑啊，斩断了多少忤逆神明的逆臣！”

    话音落下，白云起早已走远。

    ......

    来到演武场后，他拼命地练习，在演武场上和木桩对打，累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觉手腕有些疼，他低头看去手腕内侧被护腕上的铁环磨破了一层，流出殷红的血液，汗水如雨般落下，一下下重击，仿佛要把身体里的力量全部抽干。

    有些累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现在就能赶赴战场和他的父亲一起并肩作战，这应该是每个男孩的梦想吧。

    他甚至有时幻想着在万人的战场上，带兵杀入敌中，亲手救出他的父亲。

    ......

    日出东霞，天刚蒙蒙亮，伴随着知更鸟的鸣叫，白云起起了个大早，他穿上白氏皇族特有的蓝袍，准备前往宫中。

    皇宫很大，如同偌大的迷宫一样，白云起像是迷途的鸟儿一样在宫中的小路乱撞。

    白云起疑惑为何要将皇宫修建如此之大，房子够大够住不就可以了？

    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少有人在，偶尔能看到几个巡逻的侍卫。

    突然有只竹蜻蜓从他眼前飞了过去，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寻找竹蜻蜓的来源，环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人。

    “嘿，小不点，抬头看。”一个如青鸟鸣叫般的清脆声音传来。

    白云起抬头往上看，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孩，正坐在宫墙的上面。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额头中央点着一粒朱砂，肌肤晶莹剔透。

    他挠了挠头，从前面捡起竹蜻蜓，想要将它扔还回去。

    “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孩伸了伸手示意他把竹蜻蜓还给她。

    白云起想把手中的东西扔上去，后来发现有点困难。

    “你，你一转它不就上来了嘛。”女孩看他那笨笨的样子有点想笑，“算了，还是我下去吧。”

    “你在这么高的地方怎么下来呢？”他疑惑地问道。

    “就这样，就下来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女孩一跃而下，轻巧的步伐蹬在地上，青色的长裙在空中盛开，如同一朵绚烂的花。

    她下来后贴近了白云起，白云起甚至能看到她的睫毛打着翘，女孩比白云起还要高一个头左右。

    她神气地围着白云起走了几圈，指了指后面：“你来这里干啥？”

    “我是来找陈太师念书的。”

    “陈太师？找陈太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女孩敲打了一下白云起的头。

    “我也不知道，宫里好大，我找不到地方。”白云起抬起头发现女孩正盯着他看。

    女孩清脆的嗓音响起，她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白云起，“喂，小不点，你的眼睛好好看。”

    白云起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就一把接过白云起手中的竹蜻蜓，小手左右一甩，竹蜻蜓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白云起局促了一下，用手捏着宽大的衣袖，不再去看女孩。

    “是吗？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兰幽和他的额娘很少有人夸赞过他。

    “那你知道书轩阁在什么地方吗？我找了好久了。”他询问道。

    “哦？原来你是去书轩阁的啊。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今天是第一次来。”他随口一说。

    “喏，就顺着前面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再往左拐就是了。”女孩的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芒，像是一条小狐狸一般。

    “是吗？”白云起看了看她的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什么，我哪有骗你，你不信就自己去找好了。”女孩摊了摊手，有些无赖地说道。

    “虽然我认为你在骗我，但我还是按你说的走。”白云起看着女孩的眼睛，淡褐色的瞳孔清澈如水，映着白云起清秀的面容。

    “喂，等等，你知道我骗你还往那边走。”女孩喊住了他。

    白云起自己也呆了一下，为什么知道她骗自己，还要往那个方向走呢？

    看着白云起呆呆的样子，女孩眼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书轩阁在这边呀。”女孩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朝他作了个鬼脸。

    “谢谢。”白云起有些生涩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公主该回来了，别跑的太远了。”突然有几个宫女一脸焦急地追了出来，看到公主没事后松了一口气，“下次可不敢从围墙上翻过来了。”

    “我该回去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盯着他不合身的蓝袍，嬉笑着问道。

    “我叫...”白云起刚想开口。

    话还未说完，小女孩就要被身旁的宫女拉走。

    “我叫白棠溪，你也可以叫我小九。”白云起的话被打断了，说完小女孩便和一行人向深宫行去。

    白云起站在后面，安静地看着她们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