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是逆流向上,还是蚍蜉撼树
扬州城内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来来回回的行人,商贩们熙熙攘攘。
卫风找到一个布店,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衣服。一改面貌,春风得意的走在大街上。
武朝对于平民衣着的颜色并没有特别严格的要求,除了不准穿黄色以外,其余颜色并没有太大的限制。
此时的卫风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外衣,这是他让裁缝按照自己的要求特定制作的。
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外面是黑色的外衣,腿上的裤子也是纯黑色的。
活脱脱一个现代人的打扮,卫风嫌弃袍子不方便,长袖长䙓的比较碍事儿。
按照陈朔雪所给的地址,卫风一路走了过来。
只见一个大大的招牌挂在眼前。
千里镖局。
“难怪说能送到,合着一封信,还要压镖。”
卫风推开门走了进去,随着门的推开,上面挂着的门铃叮当作响。
听到门铃响的声音,一位中年衣着华丽的掌柜陪着笑脸走了出来。
“少侠不知有何委托?”
卫风打量着镖局里的布局,却没看到几个家丁或者仆人在做事。偌大的房子里,好像只有眼前的这位掌柜。
“掌柜的午安。我要往行伍里送一封信,不知可接这个生意?”
往行伍里送信,这真的是比较少见的。掌柜的陷入了疑惑当中。
“敢问少侠为何要送信?”
“早年行伍,有个兄弟还在服役。关心他,所以送一封信。另外我是陈家商会的陈小姐的护卫,喏,这是我的信和我的令牌。”
等到掌柜的仔细的勘察过令牌之后,这才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费用着实也不便宜,而且掌柜的还说是看在陈小姐的面子上打了折扣的。
卫风一脸肉痛的交出定金,后续的银子等到镖局的人将回信带回来之后再给。
大街上,卫风被一处飘着香味的摊点所吸引,果断的拉开一条凳子坐了下来。
“老板,有啥好吃的?咋这么香?”
“哎,客官,等一下,来了来了。”
老板肩头搭着一个白毛巾用来擦汗,一声的粗布麻衣和苍老的面庞。
“小店的话,有各种面食。还有卤肉,茶水。不知客官要哪样?”
卫风四周望了一下小店里的客人,发现位置基本上都坐的满满当当。可见这家当街的小卖铺生意还算红火,味道也不会差。
正好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卫风在布店里面定做衣服,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也就是他不在乎花纹,也不在乎款式,只是要求老板迅速的把衣服做出来。不然这一上午恐怕还弄不好。
“有羊肉吗?有羊肉的话,搞一碗羊肉面,然后一斤卤肉,一壶茶水。”
听到卫风的要求,老板搓了搓手,面露难色。
“哎呦,客官,这不赶巧。这草原年年打仗,羊肉是真的不多。这已经卖完了,要不给您换成鸡肉面?”
见老板店里没有羊肉,卫风也无所谓,大手一挥,直接让老板去准备了。
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敲着桌子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这扬州城看起来挺繁荣的呀,那怎么一路看过来就感觉挺割裂的。”
“不知这位兄台一路过来所见是何?”
一阵清朗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卫风扭过头一看。
是一位穿着白衣的俊逸青年,正手持折扇笑眯眯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衣的家丁,一左一右的护卫在青年的左右。
“哦?我是从边域那边一路过来的,一路上都是穷苦人家。典当儿女,卖身葬父这类事情我当时见了不少的。”
卫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这衣服,这绸缎,还有腰间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
青年人笑了笑,将折扇放在桌子上,拎起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还给卫风倒了一杯。
“州牧粉饰太平,边疆烽火连天。外有强敌在侧,内有世家虎视眈眈。这就是为什么城内繁华依旧,城外饿孚遍野。”
说着自己端起茶水小眯了一口,然后转头吩咐家丁。
“你们两个找个桌子,自己给自己买点吃的。让老板给我下一碗素面,上两碟青菜。”
“是。”
卫风看着自己眼前的茶水,说实话,青年的行为非常礼貌。虽然说衣着雍容华贵,但是没有看出一丝倨傲的气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还真是写实呢。”
青年人听到卫风口中脱口而出的一句诗,不由得眼前一亮。主动拱手询问到:
“不知兄台贵姓?”
“免贵姓卫,护卫的卫。单名一个风字。你呢?”
正巧此时家丁端着青年的面走了过来,还顺手将卫风的吃食一并端了过来。
青年吃相却没有看起来那么儒雅,随手撸起袖子,拿着筷子一卷,也不顾刚出锅的面条还发的热气。
直接就包上一大口,然后又夹上几颗青菜。
“免贵姓刘,单名一个仁字,仁德的仁。”
卫风见状也不客气,反正都没吃相,那他可以更粗犷一点。
一边大口的包着面条,啃着卤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自古以来应该都是这个样子,我在边塞的时候,我哪敢想象我还能吃得上肉。那地方哪天不死人?”
刘仁三两下又吞下一大串面,然后喝下茶水润润喉后,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正是因为自古如此,才需要一定的改变。权贵之家可以上聆天听下征土地。而平民百姓只能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卫风听到刘仁口中所说,顿时也来了兴趣。
“那刘兄,是权贵之家还是平民百姓呢?”
刘仁听出卫风口中的嘲弄之意,不过就是认为他身为权贵而口中说的这些富丽堂皇的话,也是粉饰太平,标志清高的一种。
“我自然是权贵之家,这一点是事实,也不容改变。但是人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出生而定性一个人的品性。”
“愿闻高见。”
卫风放下手中的筷子,拱了拱手,示意青年人继续说下去。
“卫兄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钱?”
“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甚至是一年的生活所需。但对于权贵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毫,过江之一鲤。”
说着说着,刘仁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折扇移到卫风面前。
“我这一把扇子,二百两纹银。这便是贫富的差距,卫兄那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深得我心。”
卫风打开扇子,发现上面雕琢的花纹确实非常精妙,并且上面上的图画犹如活着一般栩栩如生。
“这句话是我听一位文人说的,有感而发,所以就说了出来。难道刘兄想从自己这里开始改变吗?千年世家,百年王朝。滚滚洪流,岂可是一人可拦?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卫风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沉郁了下来,将手中的扇子折好,递还了回去。
看着眼前的卫风陷入了沉郁当中,刘仁站起身子走到他身边,将扇子又放了回去。
“大鹏之动,非一羽之轻也;骐骥之速,非一足之力也。蚍蜉撼树,也是一种努力。咱们相见就是有缘,这柄扇子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行告辞了,咱们有缘再会。”
说完之后,刘仁带着两位手下便转身离去了。只余下卫风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那柄折扇。
“少爷,你今天咋碰到一个陌生人就讲这么多?不太好吧。”
一座茶楼内,刘仁三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朔雪最新招的护卫,边塞立功,却郁郁不得志。而且又能以凡夫之身硬生生俘虏了花蜘蛛,还重创了寒水剑。这难道不值得交谈一下吗?”
“可是,少爷您的想法毕竟不太合常理,就这么乱讲,不好吧。”
刘仁摇了摇头,止住了自家护卫的话。
“我看人很准的,第一,我感觉他将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第二,这种郁郁不得志的人,往往是对目前的局势最为厌恶的人。所以他不会觉得我在乱说的。”
“可是少爷,您就不怕他报官吗?”
“你疯了吗?他去我爹那里告我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