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不及商人半两金
所幸天色已晚,轿夫们的行动也并不快捷。
江叔捂着脑袋恍惚了一会后,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轿子前进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个又一个血色的脚印出现在这条街道上。
中年男人在轿子中听着后面的疾呼和急促的脚步声,浓厚的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县太爷注意到了男人的表情,自己也愈发的不耐烦。
但是就在县太爷准备停轿呵斥的时候,中年男人却忽然挥了一下手说道:
“大老爷,要不还是听听他有什么冤屈吧?不然如此闹腾下去,怕有伤大老爷的名声。”
大老爷听后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他掀开前面的帘子,让手下停下了轿子。
而这时,江叔也总算是赶上了大老爷,只见他气喘吁吁的,丝毫不顾及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
整个人则是扑通一声跪在轿子面前磕头说道:
“求大老爷做主!求大老爷做主啊!!”
县太爷打开侧帘看了一下四周,随后不耐烦的说道:
“你进来说!快点儿!”
“哎?哎!好好好!”
得到大老爷的准许,江叔喜出望外的上前掀开了帘子,走进了轿子。
借着四周微弱的光芒,大老爷看见了江火的血脚印,略带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轿子,脸上的不耐烦之色更加明显。
“有话快说,如果胆敢诬告的话,别怪本官治法严苛!”
“不敢不敢。”
江火主动的低着脑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说了出来,还顺带讲出了二虎山的土匪早已盘踞已久,四周的村民百姓无不受他们的侵害。
在讲到自己的儿女也遭受迫害后,江火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的泪水混合着额头上的鲜血一滴又一滴的滴在轿子内。
但是眼前的大老爷却没有一丝的同情,反倒是脸上的愠怒之色愈发严重。
就在大老爷准备出声呵斥时,中年男子却轻轻的将手搭在了江火的肩膀上。
大老爷注意到中年男子的这个动作,也只好将自己心头的怒火暂时收拢了一下。
“唉,我治下不严,出了如此刁民,实在是让陈掌柜见笑了。”
“无妨,倒是我对这个事情确实挺感兴趣。”
中年男子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亲切的问道:
“我且问你,你说有一个带着铁面具的年轻人出手拦下了土匪,是真是假?”
江火见眼前这位被称为掌柜的中年男子居然愿意搭理自己,当即喜出望外的回答道:
“真的真的,小人哪敢欺骗大老爷?那位年轻人脸上还有特别深的疤痕,乌紫乌紫的。而且听他的名字好像叫卫风。对,卫风。”
陈掌柜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瞳孔不由自觉的收缩了一下。
带着铁面具,而且是个年轻人。并且脸上还有着乌紫的伤痕,如果眼前的老头没有说谎,那这个人绝对有可能就是自家小姐的心腹。
县太爷也注意到了陈掌柜的反应,当即关切的询问道:
“这叫卫风的年轻人,可是和陈掌柜有何渊源?”
陈掌柜轻轻的拍了拍江火的肩膀,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塞到江火手上。
随后扭过头来对县太爷郑重的说道:
“如果这位老人家没有说谎,那么此人便是我家陈小姐最重要的心腹之一。如此说来,还恳请县太爷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这县太爷一听是陈小姐的心腹,整个人立马就来了精神。虽然说他身为一地的地方官,按道理绝对不会如此巴结陈家。
但是,这年头当上县太爷的哪一个会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在陈家的影响下,这时候的县太爷看着江火也觉得愈发顺眼起来。
连忙起身招呼轿夫赶紧往县衙赶去,如果这个心腹能救下来,陈家的报答绝对是一笔丰厚的钱财。
江火先是兴奋的连连点头,随后赶紧弯腰退出了轿子,跟随着轿夫走在路上。
他一边走着,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额头上的鲜血已经逐渐染红了他的眼睛。
这一刻就连星星和天空都是血红的。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农民,哪怕他连夜从家中赶来,哪怕他如此在县太爷面前磕头求救,哪怕他的浑身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换来的只不过是大老爷,怕影响他的声望而已。
甚至比不了一家商人的一句心腹之词。
此时的二虎山上,大厅之中已经是杯盘狼藉,人影错乱。
食物的残渣,美酒等等,都已经到处洒落,整个大厅内犹如群魔乱舞一般。
领头的壮汉坐在自己的虎皮宝座上,心满意足的搂着一个舞女又亲又啃。
一边的少女也有一些微醺,她低着眉头,看着眼前肆意妄为的兄弟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过了一会儿后,领头的壮汉亲也亲够了,乐也乐够了。
便随手让舞女滚到一边,不然一拍桌子说道:
“来人呐!去将那个打我家阿武的男的给我提上来,老子要看看是哪家的蠢货!”
四周原先在群魔乱舞的土匪们看到自家老大发话,连忙一个个的放开了手中的女性,手忙脚乱的就准备去牢里面提人。
而这时阴暗的地牢内,卫风正半死不活的靠在拐角,俨然一幅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
地下的牢房阴暗潮湿,时不时的就有蟑螂,老鼠之流迅速的窜过。
其余的几间牢房内也传来了阵阵的呻吟与哭泣之声。
吱吱吱……
忽然间,卫风身边的草垛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只见一只灰色的大老鼠叼着一枚乌黑的泥丸从草垛中爬了出来。
老鼠身巧灵活的借着卫风的腿一路爬到了卫风的肩膀上。
最后扬起爪子啪的一下就是一巴掌,将卫风的嘴打了开来。
随后将口中的泥丸扔进了卫风的嘴中。
这泥丸入口即化,没过多久就在卫风的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还气若游丝的卫风也渐渐平稳了下来,那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色。
老鼠看到卫风情况稳定后,又转身从卫风的身上爬了下去,临走之时还一尾巴又抽到了卫风的脸上。
地牢的门口传来铁链解开的声音,本来还在呻吟哭泣的其余人在此时都一瞬间闭上了嘴。
但是随着牢房门的推开,一位醉酒的土匪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先是指挥手下去将卫风拖出去。
自己则是一脸变态的走到一处少女的牢房门前,将脸贴在牢房的栅栏缝隙中,眼睛发红的看着里面战战兢兢的女孩。
“你个娘们儿!不是喜欢哭吗?来来来,老子让你哭个够!”
说着还缓缓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后就拿出钥匙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在少女的求饶声中,土匪狞笑着扔出几件衣服,开始了他的罪行。
四周牢房中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时,都不忍心的闭上眼睛躲到了另一边。
其余的女孩则恐惧的将地上的稻草盖在自己身上,哪怕上面布满的蟑螂之属也毫不在意。
迷迷糊糊之间,卫风在被拖出牢房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和一声又一声疯狂的笑声。
但是严重缺血所导致的头昏眼花使得他完全无法睁开眼睛,浑身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由着这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