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小男孩似乎并不会华夏的语言，停顿片刻之后，方有些磕绊的说出这两个在平常人看来最稀疏平常的两个字来。

    然而就是这最普通的两个字，在肖凌听来却无异于九天之上的雷霆，那么惊人心魄，只震得肖凌愣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叫我什么？”良久之后，肖凌吐出一口浊气，以为是小孩认错了人，便再次重复问道。

    “爷爷！”小男孩似乎经过了最初的适应，终于说的顺畅了些，脆生生地回答道。

    肖凌瞬间寒毛倒竖，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再不顾及任何风度，暴退出去数米之远，竟一时失了分寸，尖声叫道：“你竟叫我爷爷！！？”

    “想我肖凌出生十八余载，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你竟然能叫我爷爷？”

    “说，你到底是谁！！？”

    肖凌过激的反应，令小男孩十分意外。意外之余，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困惑。他不太清楚眼前之人为什么不肯承认是他的爷爷。当然，小小年纪的他怎么会知道一声“爷爷”对于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代表了什么！

    “我是你孙子，爷爷！”小男孩再次答道

    “我#%&*......”此刻是肖凌生下来这将近二十年里最想骂人的一次，白皙的脸上已经出现些许酱紫色，可见是已经将要气坏了！

    “想我堂堂花季少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竟然已经有了孙子？这一定是在做梦！”肖凌心中思绪千转，竟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然后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大腿。嗯，很疼！不是在做梦。

    “你父亲是谁？”肖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你儿子啊！”小男孩委屈地回答道，双眼中已经开始蓄了泪水。

    肖凌脑门上飘过几条黑线，心中思忖这个小男孩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便不在问他任何问题，便环顾起四周来。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已及周围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肖凌心中充满了疑惑，思索了片刻，也不顾不远处的小男孩，朝着太阳的方向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依旧光着身子。

    不知走了多久，肖凌方才意识到刚刚忘了问小男孩此处何地，又看到远处山石林立，古木森森，合抱之木，遮天蔽日，心中感觉有些不对，明明刚刚自己还在学校与刘泗等人打闹，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最后说要去看谁来着？好像是刚转来的一位很漂亮的女生？

    “该死，我想女生干什么！”肖凌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再次环顾起了四周，对如何走出这地方毫无头绪，只能继续往前走着，以期能够遇到几位进山打柴的人家，跟着他们走出去。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肖凌走着，突然又想起刚刚的小男孩，自己已经成年了，尚对此处毫无头绪，更遑论年仅五六岁的小孩，把他扔下不管吧，心中有些不忍，可回去找他，听他说些混账话，又让人太过生气。

    思索了几番，肖凌终究有些不忍，便转了头回去，打算带着小男孩一起离开这里。

    而看着肖凌走远，小男孩小小的脑袋瓜里依旧充满了疑惑，但并未选择跟在肖凌后面，只是楞在原地，咬着嫩呼呼的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肖凌回到原地之时，看着和四周环境极不相衬的小水塘，以及依旧站在原地的小男孩，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惜之感。走到小男孩身旁，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爷爷，你回来找我了呀！”小男孩看到肖凌回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但并未回答肖凌的问话，反而说了一句让肖凌依旧感觉要吐血的话来。

    “是啊，我回来找你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肖凌忍着心痛，咬牙切齿地继续问道。

    “我叫遥，爷爷。”小男孩答道。

    “你姓什么呢？遥。”

    “嗯......”遥有些疑惑，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反问起了肖凌：“你姓什么啊，爷爷？”

    “我姓肖，叫肖凌！”肖凌没有和遥纠结称呼的问题，希望问出更多关于这个叫做遥的信息。

    “那我也姓肖，我叫肖遥！”遥声音高兴地答道，似乎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玩具。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肖凌抚了抚额头，只得转了话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知道啊，这里是秦岭。”

    “你怎么知道？”看着小肖遥毋庸置疑的模样，肖凌不禁有些疑惑。

    “那块石碑上写的啊！”肖遥指着不远处一块有些残破的石碑，说道。

    肖凌顺着肖遥肉呼呼的手指，一块残破的石碑正立在水塘边不远处，便快步走过去，看着眼前直插在泥土中的古碑，陷入了长思。

    古碑不知是选取了何种石料，触摸起来冰冷冷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顶上残缺了一块，浑身也遍布着裂纹，似乎是被某种钝器击打，才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上面的两个古字更是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文字，虽然清晰可见，但却让人辨认不得。

    看着紧盯着石碑的肖凌，肖遥也走了过来，抓住肖凌的手摇了摇，并没有说话。肖凌回过神来，转过头来问身边的肖遥道：“你认识这上面的字？”

    “不认识啊！”

    “那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字念秦岭？”

    “就是知道啊！”

    看着肖遥一脸天真的模样，肖凌知道继续问下去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倒会多费口舌，便盯了一会石碑，不管心中如何涌起滔天巨浪。牵着肖遥，打算离开这里。

    “爷爷，你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变大啊？”牵着肖凌的手的小肖遥，看这眉头紧锁的爷爷，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闭嘴！”肖凌额头上浮现几条黑线，忍不住低声呵斥道。然而就是这肖遥无意之中的话，让肖凌方才发现此刻的自己赤裸着身体，在配上牵在手里的穿着红色肚兜的小肖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个恋童癖。

    “啊！”一声尖叫声响彻山谷。

    只见两道一白一红的身影化作两道光，一闪而过。

    ......

    整了整身上树叶编制而成的裙子，又替肖遥也整了整身上的叶裙，肖凌脸上的红润一闪而逝：幸亏之前看过母亲裁定衣服，此处又树森叶茂，不然说不得自己得赤身走出这深山老林。

    ......

    却说凌、遥二人一路上翻山越岭，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山里乱转，始终没有找到走出秦岭的路。

    这日傍晚，落日染红了半边天，红色的光芒透过层层滹细摸在山中行走的二人的脸上、身上，痒痒的，很是舒服。肖凌牵着肖遥走在山林里正惆怅，看着无数碎星般的红光，心中愉悦起来。忽然，滔滔的河流声清晰地传入了二人的耳朵，这令肖凌为之狂喜。

    肖凌顾不得其他，捞起小肖遥背在背上，便朝着河流声传来的反向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银月已高高悬挂在苍穹这下，二人这才看到一条隐蔽在林间的小河，正穿山而过，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奔腾着欢呼而去。看着滔滔流水，肖凌心中十分清楚，只要顺着这条河流，一定能够走出这片深山老林。只是今日已晚，天黑不好赶路，二人便在河流附近随便找了个大树，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肖凌早已醒来，用河水洗了一把脸，看着熟睡的小肖遥，轻轻背在背上，又匆匆顺着河流，穿梭在山林之间，这一走，又是两日。

    ……

    这日清晨，正在河边休息的二人刚从睡梦中醒来。恍惚之间的一道悠扬的钟声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让肖凌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肖凌怕是听错，便问身边的小肖遥：“你听到钟声了吗？”

    “听到了，爷爷!”肖遥说着，用肉乎乎的手指了一个方向，“好像是在那个方向。”

    肖凌屏息凝神，一道道钟声又从远处传来，浑厚而庄重，正是肖遥手指的方向，这让肖凌大喜过望，牵着肖遥就往钟声的方向疾驰而去。

    说来奇怪，按照二人所听钟声，辨识远近，所距并不算远，只是二人走了半日，依旧不见有人烟，肖凌心中疑窦丛生，若不是零星又响起的钟声提示着距离越来越近，肖凌还以为走错了方向。

    行至傍晚，肖凌带着肖遥走到一人造石阶处，石阶经年无人行走，已经布满了青苔。目光循着石阶而上，一座残破的道观赫然出现在二人眼中。这令二人心中一喜。

    然而道观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让肖凌心中刚刚升起的喜意瞬间跌落深渊，但他依旧牵着肖遥小心上了石阶，打算在此歇息一晚，待天亮后再做打算。

    二人走至观前，道观大门紧闭，门檐下的匾额经历风雨侵蚀，只有最后一个“观”字依稀可辨，在傍晚阳光的衬托下，显得熠熠生辉，极为神异，这令肖凌心中升起朝圣之感。至于是何观，何时何人所建，却已无法辨别。

    肖凌尝试着推动不知是何人、何时的木质大门，先前还不敢使用太多力气，怕一不小心把腐朽的木门损坏，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那道木门虽近腐朽，却如同被铁汁浇筑了一样，任由肖凌如何使力，纹丝不动。

    肖凌心中震惊，恍惚间看见道观中似乎有一丝微弱的灯光闪烁，仿佛有一丝人的气息，肖凌拍了拍木门上的门环，喊道：“请问有人吗?”

    “吱扭！”木门无风自开，一阵灰尘腾起，二人忙躲至一旁，就在此时，一道飘渺的声音从道观中传了出来：“请进！”

    肖凌带着肖遥顺着灯光的方向，径直走到大殿门口，只见大殿之中一豆灯火摇曳，有一灰衣道人端坐于蒲团之上，面朝灯火，见二人进来，也不起身，依旧似之前那道声音一样，缥缈虚无，道：“大殿后面是袇房，房内已备下吃食，用过晚膳，你等可自行休息。”

    说罢，再不管肖凌二人，依旧自顾自坐在灯火前，紧闭双目。

    殿内烛火曳动，无声诉说着道观的种种。

    肖凌正待再问，顺便仔细打量一下殿内装饰，道人催促道：“且去且去！”

    肖凌只得带着小肖遥按照道人的指示去了袇房，二人吃了东西，肖遥早已睡去。

    肖凌细细想着这几日发生的怪事，先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山里，碰见莫名奇妙的肖遥，接着是在山里赶路，不说肖遥，自己也未曾感到过一丝饥饿，赤裸的双脚走在山路上，竟似长了厚厚的茧，没有受到一丝伤害；还有山间珍奇异兽，亦未见过一只；然后又想到了父母，不知道自己跑出去这几日，他们会不会担心？父亲会不会生气……

    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