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村炼油作坊。

    掌柜唐纳德心情很糟。

    最近几个月灯油滞销情况越发严重，刚过去的一周仅仅只卖出了32组灯油，和以前一周数百组的销售规模根本无法比较。

    “鱼油的收购价再降三成。”唐纳德放下账本，结尾处红色标注的数字说明他过去的一周亏损了数十金币。

    伙计犹豫地问道：“掌柜，我们现在收购价已经很低了，再低三成的话，我怕渔民们不愿意卖鱼油了。”

    唐纳德手指叩了叩桌上的账本，思索了片刻：“最少也得降两成，另外上次谈的那位商人呢？他们到底来不来收不收购？”

    伙计低声说道：“今天一早让人捎了信过来，他说要再考虑下，价格太高危险性太大了。”

    唐纳德并没有感到意外，这已经是他接触的不知道第几位商人了，都不乐意买他的灯油。

    倒不是利润低，而是危险性太大。

    用鱼油熬制的灯油是极易燃烧的液体，又有很强的渗透性和挥发性，装在特制的木桶里面也依然会渗漏出来，然后挥发到空气中，一旦遇到明火就会引发火灾甚至剧烈地爆炸。

    在海上碰到火灾基本上是船毁人亡的结局，所以灯油的运输不是谁都敢做的生意。

    和平年代里，来卡诺村经商的商人很多，其中有专门从事灯油贸易的外国商人，他们的灯油运输船是特别改造过的，不惧灯油的威胁。而自从战争爆发后，有能力运输灯油的商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为了摆脱困境，唐纳德也想过很多方法，甚至他自己都买过一条百吨级的小运输船运输灯油，然而天公不作美，运输船出海后没多久遇到了狂风暴雨，一盏煤气灯砸落船舱燃起了明火，遇到灌满灯油的木桶后，发生了剧烈地燃烧和爆炸。

    为此唐纳德除了损失了数百金币外，还撘进去数位伙计和雇佣的船员，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原本有点意向的十几位海商连忙掐断了洽谈，而马卡斯也专门找他过问此事，并不再允许他将灯油运送到码头核心区。

    原本家境殷实的唐阿德也难以忍受每周数十金币的损失，如今除了仓库中小心翼翼保存的1930组灯油，他已经没有多少流动资金了，再这么耗下去，他只能关停作坊停止营业了。

    笃笃~

    唐阿德看了眼，是一位年轻的伙计在门口敲门。

    “什么事情？”唐阿德皱了皱眉头，最近伙计找他一般都没啥好事，心里正在琢磨又发生了什么。上次是收购的鱼油因为保存不当变质了一部分，再上次是购买的木桶质量较差，渗漏了数十组灯油，差点把他吓死。

    “掌柜，门口有几位说要来买灯油。”伙计连忙点头哈腰地回答道。

    “那就卖啊，价格可以优惠点，这事还要汇报吗？”唐阿德有点不爽，之前跟了好多年的老伙计因为上次的事故死掉了，这位新伙计是刚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懂，问得他都腻烦了。

    “掌柜，客......客人说他们要买我们全部的存货。”

    “什么！”唐纳德刷地一声站了起来，“客人在哪，赶紧带我去见。”

    唐纳德说罢风风火火地冲出账房大门。

    很快，伙计带着风急火燎的唐纳德到了店里。

    唐纳德压下脸上狂喜的表情，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知道不能过于暴露自己的情绪，否则容易被对方拿捏住。

    对方是一位年轻人带队，跟着几位不知道算打手还是伙计的小伙子，不过看腰间挂着的剑，可能是打手吧。

    从衣着装束和气场判断，对方应该是有钱人，这笔生意或许有戏，唐纳德做了初步判断。

    “各位贵客好，鄙人是灯油店掌柜唐纳德，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唐纳德热情地介绍道。

    “嗯，唐掌柜好，我是做跨国贸易的海商，你称呼我鲁先生就行。”

    唐纳德连忙点头：“鲁贵客您大驾光临，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啊，您看这里风比较大，要不我们移步到内厅去详谈？”

    “哦，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谈吧。”鲁先生摇摇手拒绝了唐纳德的建议。

    唐纳德并不觉得难堪，做了几十年生意什么人没见过，蹲在茅厕谈生意的他都见识过：“好的，鲁贵客不知道想要多少灯油，刚才伙计告诉我您的需求量非常大。”

    唐纳德紧张地抓了抓衣摆，等待鲁先生的回答。

    “让我先看看你的灯油品质如何，如果品质好的话，你有多少我都要。”

    唐纳德心里激动不已，这可真是大客户啊，于是他连忙指挥伙计去取了样品过来。

    桌上摆上了3只碟子，里面各有1份灯油。

    “鲁贵客，这第一碟里面是用普通鱼油炼制的灯油，品质上一般，但是价格比较便宜，我们零卖的话每组只要32银币，当然如果是像贵客这样批量购买，价格可以更优惠，我可以给你25银币一组的超低价位。”

    唐纳德指着第一个碟子里面的灯油，让伙计取了一根灯芯放了进去，点燃灯芯之后缓缓燃烧起来，不过因为杂质多，燃烧的时候还会有“哔啵、哔啵”的炸裂声，偶尔会有油滴溅出去。

    鲁先生点点头：“嗯，品质是差了些，这种有多少存货？”

    唐阿德连忙回答：“1265组。”

    鲁先生点点头，看向第二个碟子。

    唐纳德连忙介绍道：“这是用马尾鱼的鱼油炼制的灯油，您看这油比普通灯油要干净多了，这种灯油燃烧的时候很稳定，不会有炸裂的现象，所以在船只上也可以正常使用，不用担心会引起火灾。你知道这种油炼制成本也高多了，所以我可以给您优惠到55银币一组的价格。”

    伙计点燃了第二碟里面的灯芯，燃烧确实比较稳定，火焰没有跳跃和炸裂的情况。

    唐纳德见鲁先生点头认可，心情愉悦：“这种品质的灯油，我有632组。”

    鲁先生再次点点头，看向第三碟。

    “鲁贵客，这是我们这边品质最好的灯油了，我敢说您在康迪城也不会找到比这个更好的灯油，因为炼制它的鱼油是取自附近海域才有的小银鲨。你看这灯油颜色是不是非常纯正透澈，您闻闻，还有点淡淡的香味，点燃后还能释放出更浓的香味。很多高官富豪家都在用我的小银鲨灯油，据说还有一定的壮阳之用......”

    唐纳德对他的小银鲨灯油非常得意，介绍了很多方面的效用。

    伙计点燃了灯油里的灯芯，和前2种灯油燃烧后黄色的光芒不同，小银鲨灯油燃烧起来是偏白色的光芒，光线明显强多了。

    “小银鲨灯油炼制非常烦琐，需要数十道工序，所以非常珍贵，价格上需要2金10银一组，我这边一共有128组。”

    唐纳德注意着鲁先生的表情变化，对方显然对小银鲨灯油很有兴趣，面带笑容频频点头。

    “你的货都在这里吗？”鲁先生看向唐纳德问道。

    “普通灯油在城北仓库屯了1000组，其他都在后院库房存着呢。”

    鲁先生：“不错，那这些灯油我都要了，你算算要多少钱。”

    唐纳德心花怒放地答道：“贵客，您真的很有眼光，这批货一共1021金20银，零头就免了，您给1000金就成。”

    鲁先生点点头：“嗯，倒是不贵，就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唐纳德喜笑颜开地拍胸脯道：“鲁贵客您尽管吩咐，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鲁先生高兴地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来卡诺村是临时决定，我的船队还没到港，所以伙计们都还没到，这些货物的运输我现在没有人手去做，你看能不能帮我安排下，全部运到码头上就行，装船的工作等到我的船队到了自己安排。”

    “小事小事，我这边安排点人手，运到码头上也就费点时间而已，不足挂齿。”唐纳德连忙应承下来，然后想了想面露难色道，“就是鲁贵客，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村长马卡斯之前下过命令，灯油不能运到南码头，只允许在北面的码头装船。”

    鲁先生眉头一皱，略一思索后说道：“倒也没有太大问题，北面码头风浪大了点，有些地段有暗礁，其他倒是都不差。”

    “那是那是。”唐纳德开心地应和道，这笔生意已经算谈得七七八八了。

    鲁先生接着又问道：“唐掌柜，虽然有点唐突，但我想顺便了解下，您的小银鲨灯油的配方卖不卖？”

    “啊？”唐纳德感觉自己耳朵听错了，“贵客，您刚才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明白。”

    “小银鲨灯油的配方卖不卖？”

    “灯油配方？”唐纳德呢喃着，他卖了这么多年灯油，也不是没人找他买过配方，但这属于他发家致富的核心秘密，怎么可能轻易卖人。但如今的环境和家境都不容乐观，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是的。”鲁先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