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新城:桓庄之族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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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〇章:火烧大卤

    “本王好心好意款待你们,谁知竟是这么报答的!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礼数吗?”廧咎如的“祁王”看着满地的灰烬,怒气冲冲地责问道。

    “祁王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只管冲我这老妇人来便是,莫要为难这些小辈!”吕伯姬展开双臂护在季姜身前:“我们千里迢迢来此作客,你却使人绑我小女、杀我护卫,恐怕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本王一心所念不过是要与晋人联姻,诚心诚意相求还来不及,又怎会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定然是手下人胡乱揣测、做事不知轻重了!”祁王瞪着一双眼睛忽地朝身旁被绑缚的几个人胸前刺去,那几人顿时便栽倒在地,浓浓的血水也渐渐满溢出来,让人不禁泛起了干呕。祁王将刀丢在地上,满是随意地摊开手笑道:“罪魁祸首已经处决,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责问的?”

    “你既如此肯定,我们也不好深查的!”吕伯姬丝毫不肯相让:“但若说要联姻,你只管去寻我们的君上说项便是!老妇不过是寄居在晋君羽翼下的一个未亡人,每日操持子女的穿衣吃食尚且不及,又哪里敢与闻军国要事?祁王太高看老妇了!”

    “说项自然是要去说的,可这婚礼嘛,也必得早早办了的好!”祁王伸手指向了苍穹:“毕竟时间不等人,马上就要入冬了,牛马猪羊都要找避风的去处,更何况是本王的妃子呢?总不能一直被丢弃在雪地里……本王会心疼的!哈哈哈……”

    “全是妄想!”吕伯姬怒斥道:“便是将老妇这一身肉刮了去,你也休想!”

    “你可想好喽!本王虽不至于将你千刀万剐,可这冬天里的风,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可比刀子可怕多了……”祁王得意地笑道:“只要你女儿做了本王的王妃,咱们可就是一家人,这纵火的事情也就没人追究了,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一旁的狄众也紧跟着狂笑道。说着他们便一拥而上,推推搡搡地将伯姬一行全都推进了囚笼里。

    却说昨日夜里,狐偃和公孙枝本打算等到狄人醉倒的时候,偷偷地将一众女眷送出去,而他们自己则留下来拖延时日。可让人万没料到的是,他们刚刚返回住地,便见到一幅骇人的场景,几个房间的门全都敞开着,守护在外的十几名甲士也全都鲜血直流栽倒在地,屋内季姜和叔隗更是不见了踪影。情急之下,他们急忙让甲士散开了寻找,甚而还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祁王”,可对方却佯作全无所知一般。正当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走出大帐去看时,却见周围火光冲天,人群四散奔逃,怎一个乱字了得。

    原来,当吕伯姬在屋内呆坐时,有婢女听到外面有表演傩舞的声音,便扶着她出门来看。吕伯姬目光怔怔,对周遭之事一无所知,自然也是看不进去的。然而,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巫师冲到了她面前,直把婢女吓得魂飞魄散。然而,见吕伯姬丝毫不为所动,那巫师便像是来了劲,一边跳着杂乱的舞步,一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吕伯姬眼睛丝毫未眨,也死死地盯着那张骇人的面孔,突然间便有一个青铜的面具幻化出来,闪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副画面是那么真切,让吕伯姬突然醒悟了过来,她满是怅惘地扫视着周边的一切,嘴里不停地嘟哝着:“我这是在哪儿?饴儿可好些了?芸儿呢?”

    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吕伯姬突感六神无主,便不顾一切地冲撞起来,直把立在道旁的火盆撞得满地翻滚,火炭落地火苗不停地蹿升,须臾之间就将周围的几间草房全都点着了。部族中的人们从各处涌了出来,纷纷前来救火,而吕伯姬却张皇失措地奔到了“祁王”的大帐,将茅草盖顶的“王帐”也一把火给烧了……

    “母亲……”待坐定了之后,季姜眼中闪着泪光,又是惊喜又是苦涩地牵着伯姬的手:“能看到你好起来,女儿……太高兴了!”

    “苦了你了!”吕伯姬满是怜爱地抚着女儿的头发,苦笑道:“母亲自诩是见过大世面的,早已是刀枪不入,谁知竟也是如此不堪一击,连累你这些天……你还这么小,就要苦心操持这个家,是母亲的错啊!”

    “母亲……不要这么说!是你一直保护着我们,女儿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季姜一直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手上:“可是……女儿太笨了,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到头来,还要靠母亲……母亲才能护我周全!女儿……”

    “这种事,任谁都预想不到……怎么能全往自己身上揽呢?”伯姬不住地安慰道:“你是勇敢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便是睡梦中听到了老鼠的声音,母亲都会一夜合不上眼。而今你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却能坚强地支撑到现在,可见……你比我好!你能做到这些,母亲便是闭了眼去,也能安心了!”

    ……

    “他们之所以敢如此猖狂,不过是料定了我们被白狄追赶,早已与国内失去了联系……”正当公孙枝怯怯地听着母女俩的谈话出神时,狐偃突然凑了过来,悄悄地说道:“所谓有恃方能无恐,若是想脱出困局让他们有所退让,必要打破了他们所仗恃的东西。”

    “可想到什么办法了?”公孙枝问道。

    “没有!”狐偃将口中的茅草摔在地上,又用脚使劲搓揉了半天:“不过,我大体观察了一下,这个部族里有大约有十之二三都是从别处抢掠来的奴隶。有些人对奴隶动辄打骂责罚,想来不服不忿的大有人在,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打骂责罚毕竟都是可以忍受的。可若是帮助我们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连命都没有了。”公孙枝摇了摇头:“两相对比之下,他们都会有所权衡……”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

    “多谢伯母搭救之恩!”两人说话的时间,“叔隗”突然走到了吕伯姬的身前,跪拜叩首道:“大恩大德,婢子今后必舍命以报。”

    “好孩子!”吕伯姬笑道:“关键时刻,还是你护着芸儿,她才得以脱离险境,该谢谢你才是!”

    “芸儿谢过姐姐!”季姜听了母亲的话,急忙向“叔隗”叩拜。

    “不敢!”“叔隗”与季姜对拜,又将其扶起,这才说道:“婢子素来独来独往,从未体会过亲人的关爱。而今与季姜妹妹日夜相处,见她如此温婉可人,便只觉她和我的亲妹妹一般,自然要时时替她着想。而伯母与我素昧平生,却能不顾危险前来搭救,这才是人间大爱。”

    “我虽糊涂了,可眼睛还是看得见的!”吕伯姬拉起她的手:“你每天都在我眼前出现,时间久了自然会感到亲切的!”

    “我当时干嘛来的?”看着她们在一处有说有笑,狐偃突然挠头道:“这么好的机会,本可得她几分赞许,却在关键时刻使不上劲了……唉,命苦啊!”

    狐偃打定了主意,便一直等在囚笼边上,实指望着能有奴隶从旁路过,好与他攀谈几句。可不管他如何言语,过往的奴隶不是远远地就躲开了,就是急速将水和吃食放下便逃遁而去,其样貌俨然是躲避一个凶神恶煞的怪兽,这让狐偃好不灰心丧气。

    “这么下去,小爷难道还真要困死在这鬼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