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新城:桓庄之族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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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匪夷所思

    连日来,陆允都以大子申生思念父亲为由,每每都到路寝来纠缠。言语间虽说仍有掩不住的孩子气,可其中也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暧昧与挑逗。

    允氏被小戎子送入曲沃的时候,诡诸才刚刚即位不久。彼时他与齐姜重逢不久,正是甜情蜜意之时,对这些事情也并不在意。再加上当时的陆允才刚刚十二三岁,诡诸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养在了后宫。

    如今五六年的时光已经过去,当初幼稚懵懂的孩童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婀娜柔美的身姿也已经显现出来,可诡诸对她的认知似乎还停留在当时。故而每当陆允说出了一些带有暧昧的话语,他就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总想着要尽快把她送回去。

    对于诡诸的这些心思,陆允早已见惯不怪且心知肚明,同时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只要诡诸显现出要催促她赶紧回去休息的态度,她都会使出最拿手的孩童手段,让对方就算是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只好默许她留下来在耳房里过夜。

    这一日,陆允又一次在路寝里纠缠到了深夜,正当诡诸无可奈何时,突然有寺人来报,说是公子宣德带着一众公族在殿外求见。诡诸听后惊诧不已,出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三更了。”

    诡诸似乎不信寺人的话,于是就推开窗子看了看北斗的指向,这下就更为疑惑了:“都这么晚了,他们这是要作甚?”

    “要回了他们吗?”寺人小心问道。

    “不必了!”

    诡诸略略沉思了半晌,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出去会见,而陆允也很是亲昵地跳了起来,踮着脚尖嘀咕道:“头发都乱了,这样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女子气息,听着她颇带戏谑的言语,又感受着她有意无意的触碰,诡诸着实是心乱如麻,只得闭上眼睛任由陆允帮自己整理头发。过了片刻,陆允才缓缓退了几步,很是调皮地说道:“这下好了,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哦!”

    都不需转头去看,诡诸就知道陆允此时摆出的动作,定然会将身材有意凸显出来,故而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个时候还要入宫觐见,定然不是什么小事,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此时的大殿上正热闹非凡。

    公子宣德笔挺挺地站在大殿中央,正紧闭双目等待着国君的到来;公孙满和公孙开则站在身后互相指责;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游氏和瑕氏的随从,他们分列两侧,互相之间怒目而视;再往后是一群游氏的族兵,他们正将全身捆绑的瑕氏百夫长灌之安、躺在担架上哼哼唧唧的丕郑围在中央,口中还不停地训斥着;而灌之安也不遑多让,一直都在厉声反驳,全然没有做了错事的觉悟;站在最后的则是城司马公孙豹和他的几个随从,此时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堂上所发生的一切……一直到国君进入了大殿,仿佛永无休止的争吵才终于停歇下来。大殿最后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还要劳叔父亲自前来?”猛然见到早已赋闲在家的公子宣德,国君急忙上前致意,并亲自引导他就坐。

    “还不是这些不成器的!”公子宣德怒不可遏:“都是连枝带叶的手足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坐下来商议,非要在街市上公然斗殴!”

    “叔父且息怒!”国君连声致歉:“都怪诡诸管教不当了!”

    “这哪能怪到你头上?”公子宣德拍了拍国君的手背:“老夫知道你做国君不容易,哪能事事周全?反是这些混账东西,全然不知创业之艰难,放着好好的富贵不知享用,却非要无事生非!”

    “怎么回事?”国君转向堂下厉声问道:“这大半夜的也不能消停!”

    “臣无罪!”公孙满满脸委屈地跪倒在地:“好好地走在街上,突然就闯出来一群黑衣人,对我的属下一通猛打,我还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黑衣人?这曲沃的治安竟这么乱了?”诡诸望大殿尽头看去,见公孙豹正面无表情地肃立着,就扬声问道:“城司马,你是怎么搞的?”

    公孙豹也不做辩解,直接就跪在地上请罪:“卑臣失职,恳请君上责罚!”

    “城司马是不够尽职,不过这事恐怕也不能赖到他身上吧?”公孙满很是气愤地说道:“明明就是瑕伯派人来围殴我等,他区区一个下大夫,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敢管吧?”

    “臣请罪!”见话头终于说到了自己头上,公孙开也同样不做辩解,同样是跪倒在地主动请罪:“微臣举止失措,酿成大祸,愿意承受一切责罚!”

    “哼,寡人明白了!派黑衣人趁夜围殴亲族……呵!好大的阵仗!”国君连着冷笑几声:“说说吧,你肯定有自己的借口!”

    “没错!公孙满与贞叔父串联,在朝堂上无端毁我声誉……”公孙开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口气微臣咽不下,所以才召集了一些人,想给他个教训!”

    “他那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公孙满争辩道:“足足四五十个人埋伏在道路两侧,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毒打,就算是我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该下这等狠手啊?”

    “可也没伤到你啊!”公孙开急忙吼道:“就算是我做得不对,最多也就是恐吓你一番,用的全都是不致命的棍棒。反而是你,一出手便要致人死命,你看看丕大夫都被你伤成什么样子了?”

    “你还有脸说!”国君怒不可遏:“都是些什么做派?啊!教出来的瑕宏,仗着自己有些勇力,处处惹是生非,现在还在魏国躲着呢!这事情过去才几天啊?你自己也上手了!感情你就只知道用棍棒解决问题吗?”

    “看到那副场景,老夫都后怕不已啊!”公子宣德痛心疾首:“傍晚用膳的时候,见烈儿心神不宁,就知道他心里有事!若不是我一再询问,把他拦了下来,说不定那庄宫外躺着的尸体,就有他的一具!平日里烈儿与你如此亲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你非要让他死在老夫前面,你才能安心吗?你干脆把我打死在这里算了,也省得再去为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操心!”

    “叔父对不起,叔父我错了,侄儿向您赔罪了,望叔父宽宏大量,以后要打要罚侄儿都认了!”公孙开痛哭流涕,额头碰在地上咚咚作响,很快就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我原没想过会有如此后果,只是想着让人教训他一下……若是知道会闹出这么多条人命,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冒这样的险的!”

    “现在知道错了,当初怎么就没多想想!”见公孙开如此惊恐,国君的心也突然软了下来:“都已经要年届五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还是这么不计后果,子瑕叔父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就是这副做派……让人怎么能放心得下?”

    “也不是老夫倚老卖老,这一回对你着实是太失望了!”公子宣德双眼含泪,万分痛心地说道:“从小到大,老夫都是看着你的,原本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到如今就添了这么多戾气呢?若是烈儿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老夫……若是惩治你,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兄长,可若不惩治,这曲沃……整个就让你给毁了啊孩子!你就……”

    “叔父还请放宽心,这件事寡人会妥善处置的!”见公子宣德已然哽咽,国君也于心难忍,只得又抚慰道:“叔父身体本就不好,岂能再如此劳累,不如派人先送叔父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