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如荀坚这样出入醉春楼，此事可大可小。

    大一些会影响到荀家，被人讥议家风不正，子孙也不过豚犬耳！

    如此大家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来尊重爱戴荀家了，反倒觉得荀家也不过如此嘛。

    小一些会影响的也是荀坚个人的未来，一个好的名声对于出官为仕是十分重要的！

    当然你家财万贯，愿意花钱去买也另当别论。

    “孙儿哪怕去了，不也是一件平常之事吗？”

    “为什么孙儿就一定要做一个君子仁人呢？而且这些青楼女子不也都是可怜人吗？如果可能谁不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以期白头偕老呢？”

    事已至此，痛哭求饶也毫无益处，那还不如勇敢做一回自己！

    荀坚不再唯唯诺诺，有一股豁出去了的冲动在身上。

    “噢？她们无辜？”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难道你以为她们跟你说贴心的话，是因为爱，是因为她们很好很有爱心？”

    “待你哪天没有钱了，你再去看看。”

    “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了，女人常是虚荣幕强的，你以为没有男人愿意疼惜她们？是这些女人看不上人家罢了。”

    荀淑开始有了一些笑容，他并不在意这个孙子去了那做了什么。

    这些都是可以挽回的事情，但是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傻小子不会思考，没有一些来自认知思想上的进步。

    “这～”

    荀坚被说沉默了。

    其实他能体会得到这一切本身就是一种交易的。

    而且在与那头牌环环的言语交谈中，她们这些女子其实是常常会讨论谁的器大，谁又持久，谁又活好等等！

    思及此，荀坚轻叹一声：“曾经年幼无知的时候觉得女孩子是很神圣的，女生应该是连屁都不会放的吧。”

    “但现在只感觉这一切都在崩塌…”

    荀淑看着幺孙儿这副模样，露出满意的微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荀坚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接触这些，然后思考知晓女人的本质，这是莫大的进步。

    老朽甚感安慰。

    我荀氏这一代未来可期啊！

    “看你已有悔过，此事也便过去了。”

    “不过你近日以来都没有来听堂了，这又是何故？”

    荀淑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期待荀坚的答复。

    在智者的眼中是没有什么不可做的，但为什么这么做，总是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的。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祖父，我看他就是懒！”

    荀家兄弟吃完饭后就过来族地看看荀坚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被祖父叫来。而一过来就听见荀淑如此问话，荀谌自然有些不甘寂寞的如此开口了。

    “孙儿见过祖父。”荀衍恭敬开口道。

    “孙儿拜见祖父。”荀彧恭敬拜道。

    “祖父好。”荀谌有些吊儿郎当。

    荀淑含笑点头，“嗯嗯。”

    他对荀衍与荀彧都是十分满意的，但待看到荀谌后，微笑就收了起来。

    更是拿起拐杖，打“狗腿”！

    “荀谌你话很多嘛。老朽可问话于你了？”

    荀淑下手不是很重，但荀谌也是立马乖巧起来不敢再招惹祖父生气。

    毕竟他可不是荀坚，哪怕做错了嘴巴上也能说出花来，他荀谌若惹恼了祖父，此刻只怕屁股早都打开了花！

    “谓何？”

    荀淑有了淡淡的微笑，再度说道。

    荀衍与荀彧两兄弟也是多了许多期待，幺弟想法绝不止于平时那般，面对祖父，幺弟总该坦白交代了。

    荀谌则一副看热闹不嫌大的吊儿郎当，虽说期待幺弟挨祖父“爱的教育”，但且看幺弟怎么说出个花来就是吧。

    “唉～”

    荀坚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解释道：

    “祖父。”

    “我们荀家已经很风光了，我自可安然度过我的一生，那么我又为什么还要孜孜不倦的去听堂呢？”

    “我虽没有出类拔萃，但这也是够用就可以了嘛。”

    “我若继续努力，难道我就能高居庙堂了吗？皇帝是有龙子龙孙的，汝南袁家亦是如此。”

    “王朝的兴旺更替，常常不过几百年间。”

    “这难道不就是因为人们的贪婪自私吗？”

    “明明已经过得很富足了，但还是恨不得将天下的财富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来。”

    “于是乎，实力强一些的人，就会去侵占他人的土地利益，乃至于侵犯他人！”

    “那占有了土地的人就会去压迫、剥削没有土地的人，还要说是自己给了那些雇农、佃户饭吃！”

    “每一个朝代成立两百多年后，就一定会出现流浪者、饿死人的现象。”

    “因为劳动力的不足，田地没人耕作，则又导致粮食产量下降，压迫与剥削也同样会变本加厉！”

    “随着时间的发展，破产的人、流浪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形成流民！”

    “这也便就是’人吃人’的真相，能自保有余就可以了，祖父。”

    “太贪心了，会被其他人盯上的。他们可都是会吃人的啊！”

    纵观历史，王朝更替，这仿佛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朝代，哪一个人能跳出这个历史循环周期。

    “幺弟，你是说大汉会～”

    荀彧惊道了，在要脱口而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时，仍还是观察了一番周围环境确认没问题后才继续轻声的道：

    “听幺弟话里的意思，大汉也会同秦朝一样灭亡吗？”

    荀坚没有急着回答。

    他注意到了祖父荀淑正在沉思、没有开口，而大哥荀衍倍感震惊之外并没有任何波澜，荀谌则一直没心没肺仿佛这与他无关。

    唯有荀彧过分激动了，看来这个二兄对刘氏的大汉还是有感情的。

    但这有必要吗？我的哥！

    “为什么不会亡呢？”

    “百姓们没有饭吃，沦为流民，饿死街头，难道他们还要遵循什么礼制、规则吗？”

    “他们只能拿起武器来反抗！”

    “昔日是地主豪强压迫、剥削这些雇农、佃户的血汗钱、劳动力，到了这个快要饿死的时候，他们拿起武器来反抗这一切，难道又有什么过错吗？”

    “荀文若！”

    “人们常常因为自己的无知与欲望而争斗不休，于是这也才诞生了法律。因为人们不能彼此理解、尊重而没有秩序伦理，于是规则礼制才因此产生。”

    “如此，大汉又为什么不能亡？不会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