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所有事情的许泽言高高兴兴的蹿去淮南城中寻酒家去了。

    “有事先来口酒，准没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片大陆可没有宵禁的说法，到了夜晚，只要是繁华一些的城市皆灯火通明。

    有钱的，没钱的，都爱出来找找乐子。

    也有的刚开始有钱的，出来没钱的人，比如刚从酒家出来的许泽言。

    花光了身上最后一些铜钱，将自己的酒葫芦装满，又吃上了几块肥美的牛肉下酒菜，别提多滋润了。

    初生的太阳沾满了许泽言新买的衣服上，可下一刻，阳光也似乎捉摸不透他的行踪，过了一会才又穿过他的身体铺在地上。

    来往的行人只是啧啧称奇，却未大惊小怪。

    在这仙武横行的念头，什么妖魔鬼怪没有？

    回到村长小屋门外的他敲敲门，等了一会，未听又回应，便直接闯了进去。

    瞧见正躺在床上抱着信件入眠的李长乐，一把就将其拎起，晃了晃，“起床了，我的关门弟子。”

    睡眼惺忪的李长乐如受到惊吓般睁开双眼，双手双脚不停的挣扎着。

    当他微微抬头一看，发现一位满脸红光，浑身散发着酒气的老酒鬼，一下子便冷静了下来。

    将信件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怀中，就这样吊在半空中，“师傅，这么早要干什么？”

    许泽言也不废话，想着在这个关门弟子的面前小露一手，好让他未来也稍微尊重一点，而不是像现在，时不时便抛来一个嫌弃的小眼神。

    只见他催动琼劲微微闪身，下一瞬间便到了祝家村上方几百米处。

    李长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阵仗，当恢复光明的时候望着身下的变得如蚂蚁般小的房屋，顿时也不管许泽言身上脏不脏乐，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许泽言眯着眼笑了笑，再次催动琼劲就这样在空中飞了起来，直到望见了村外那处竹屋，又快速的落地。

    李长乐紧紧的闭上双眼，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待到许泽言不动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下来吧，就这么胆小，以后也别谢谢为师了，只要在外面别说你是我弟子就行。”

    “我怕丢人。”

    说着便将脚轻轻往前方蹬了一下，将李长乐甩向了地面。

    李长乐愤愤的看着这不靠谱的师傅，转身注意到了与母亲相依为命六年的屋子。

    一股悲伤像是有延迟似的到来。

    真正的悲伤往往不是在得知真相的一刻，而是在往后生活的漫不经心中突如其来。

    但是许泽言却没有给他继续沉溺的机会，继续开口道：“往后的一个月，为师先带你入门。”

    说罢用内力驱散了酒劲，对于该认真的事情，他从来不含糊。

    “一个月后为师有个架要打，打完回来继续教你。”

    李长乐被话语打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走到不远处的河边用手捧起水洗漱了一番。

    许泽言此时莫名有些想大义灭亲的冲动。

    “打架？”李长乐慢慢悠悠额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跟谁打呀师傅，你能赢吗？”

    他压抑住内心刚刚要燃气的怒火，心里想着，这小子是男人吗，怎么像个大闺女似的。

    “对，打架。”

    “本来答应了你娘打完再回来教你，但是现在不用了。”

    “为什么？”李长乐接着问道。

    许泽言满嘴的黄牙，脑袋微微扬起，“那是因为，你师傅输不了。”

    李长乐张口欲要接着询问，想要讽刺讽刺这个臭屁的小老头，却被打断了。

    “五十年前，你师傅境界就比他低一些。”许泽言有些回忆的说着。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你听我说完！”许泽言打断了李长乐，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接着他背过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面对着初生的日头，仿佛身后便是霞光万丈。

    “习武之人！激流勇进！你怕了你就输了！”

    “他也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你师傅跟他境界一样了，更不用怕了！”

    许泽言本是想着以这些经历告诉李长乐，习武了就不要怕事，怕事输一半这个道理。

    可不曾想，李长乐却是低着头，喃喃自语，“啊？不是修仙吗？怎么变习武了？”

    听到这里，许泽言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小火苗，狠狠的在李长乐头上来了一记大人专属糖炒栗子。

    打完之后，心里也畅快了，还不忘说道：“这招叫做开窍拳，你亲身体验一下，不要忘了。”

    李长乐抱着头便在地上挣扎，心里不住的大骂：什么开窍拳，分明是心胸狭窄拳！

    待他摸着头站起身的时候，许泽言却一改面色，凝重的说道：“仙武同源。”

    “无论你是习武又或是修仙，都离不开气这一字。”

    “只不过仙道那群喜欢卖弄风骚的叫神韵，我们武道比较接地气，叫琼劲。”

    李长乐感受到了氛围的改变，也不再言语，认认真真的听着许泽言的教诲，同时不忘心中不屑着，你们也挺风骚的。

    “不过在上古时期，出现了两种不同的修行方式。”

    “一种顺应天道自然，以身作为天地之气的沟通媒介。”

    “又因这种修行方法延年益寿，留下了许多年老不死之人，久而久之被叫做修仙。”

    “而另一种，说简单些就是与天争命，将天地之气化为自身之力。”

    “这种修行也可以延年益寿，但是极易半途身死，后被叫做武道。”

    讲到这里，李长乐心中有个疑问张口而出，“师傅，那究竟是仙道打架厉害还是武道打架厉害。”

    许泽言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小徒弟还能听进去。

    “都厉害。”

    “孰强孰弱却并不好妄下定论，只能说因人而异。”

    “那这样子，修仙的人肯定比较多。”李长乐摸着下巴，自然而然的说出了猜想。

    许泽言自嘲的笑了笑，“那自然，与天斗，虽说其乐无穷。”

    “但又有几人可直面危险，自然是更加安全的仙道受人青睐。”

    “所以啊，在这片大陆上，仙道从古到今一直都是占据先机的位置。”

    李长乐点点头，自是如此。

    “但仙道却也惧怕着武道。”

    “因为武道有着仙道没有的东西。”

    许泽言接着说道，随后略带深意的看了李长乐一眼，“你还记得你接住的那个沙包吗？”

    李长乐点点头，不知道这跟仙武有什么关系。

    “若是修仙者面对这样的危险，他会转身躲避。”

    “可是你当时应该感受到了。”

    “有些事情，你避无可避！今日退一步，他日便要退三步！”

    “武道拥有的东西，叫胆气！”

    “天地不会永远都有退路给你，所以习武是破局的唯一方法。”

    “这也就是仙道为何一直对武道赶尽杀绝的原因。”

    许泽言用着李长乐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看着他的双眼，“仙道怕了。”

    “它怕有人发现，原来它在武道面前显得如此狼狈。”

    “怕有人发现，在天地面前，它们不过是跪着的人。”

    李长乐听着这些书中从未提及的内容，一时间有些震撼。

    因为以往的书中总会提及仙人的仁慈勇猛，却未曾说过它只是天地刍狗。

    许泽言看着略显呆滞的李长乐心中大感满意，笑眯眯的问道，“你是想修仙还是习武呀？”

    李长乐听后回过神，思索了一会，“嗯，武道真的太厉害了！”

    许泽言脸上的笑容更甚，眼神鼓励着李长乐接着说下去，他已经等不及了！

    “如果母亲没有让我拜你为师，我选择修仙。”李长乐面色认真的说道，并未受到许泽言一番慷慨激昂话语的影响。

    许泽言此时面色死灰，脸上的肉有些抖动，按捺着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问道：“为什么？”

    “因为修仙舒服啊！”李长乐理所应当的说道，“能舒服的事情为什么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许泽言一时无言以对，气氛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中。

    就在这时，李长乐却又开口，“可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承认不如别人的地方，我不认为是丢人。”

    “反而对有些地方超过自己的人就极力打压，赶尽杀绝的。”

    “我觉得是一种软弱。”

    “你说呢，师傅？”

    许泽言听罢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小徒弟，随后简单的回应了两声。

    “那你可愿随我入武道？”

    李长乐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我愿意。”

    “前方可是洪水猛兽。”许泽言说道。

    “我不怕。”

    “母亲说了，命里有时终须有。”

    “既然母亲让我习武，那自然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

    等到话音响彻许泽言的耳旁，他再于这位小徒弟四目相对时，天上的太阳仿佛不如他眼中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