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中，亦不远矣。”徐阶咬文嚼字地绉了一句古文。

    “那么，代价呢？是药三分毒，更不用说本身是毒药的药剂了。用吞天魔功这种方法来治疗绘梨衣，我想应该也是会有其弊端的吧。”源稚生相当清醒，并没有一味地关注疗效。

    “嗯，这么跟你说吧。”徐阶双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圆，“如果说你和源稚女的血统是苹果的大小，那么绘梨衣的血统就是西瓜那么大。当然，这个比例可能有些问题，但你懂我意思就好。”

    “现在我用吞天魔功削去绘梨衣的部分本源，就相当于用菜刀切西瓜，最后西瓜的体积或许跟苹果差不多了，但毋庸置疑它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这种情况下，绘梨衣也许能保留和你们同级别的力量，但她的衰老速度会比你们快，自愈能力也会比你们差。”

    “毕竟她本源有缺，就像一个有缝隙的水瓶一样，生命精气会源源不断地从这个缝隙中漏出。”

    此言一出，源稚生顿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虽然坦白来说，这已经是比现在的状况好上不知道多少的方案了。换作其他任何一个身患慢性绝症的病人，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有一种药可以治好他们的病，但代价是会以两倍的速度衰老，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这份馈赠。

    但源稚生是上杉绘梨衣的哥哥，所以他还是腆着脸询问徐阶：“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啊？”

    “这个确实有。”源稚生本以为徐阶会面露难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有第二套方案，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徐阶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这个方法说出来的原因了。

    “很简单，中国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记》你应该听说过吧。里面的猴子会七十二变，能变飞鸟鱼虫、鬼魅精怪。我亦有类似的变化之法，只是这种方法限制颇多，不能像大圣一般自由自在。”

    “它有两个必须满足的条件，一是要有所变之物的精血，这点不难获得，你们白王血裔的身上就流淌着白王的基因，只要我给绘梨衣换一次血，就能从中提取出来。但这第二个条件就有些说不准了，需要降服精血中的白王意志，否则强行变化，就会变成和伊邪那岐还有须佐之男相同的状况，身体沦为白王复苏的容器。”

    “所以这个计划所需的时间并不确定，再加上处理完此界事务后，我会回归原本的世界。两方宇宙之间的时间流速有所差异，因此很有可能绘梨衣要保持现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等到我化身白王，将她身体内的血统稳定住。”

    “但是这种方法也是最稳妥的，孰轻孰重，就看你们自己抉择了。”

    徐阶的话让源稚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边当个小透明的绘梨衣却突然扯了扯源稚生的衣袖，在小本子上写字给他看：

    “治好病后我能出去玩吗？”

    源稚生鼻子一酸，温柔地抚摸着绘梨衣的头发说道：“当然能啊，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就是晚上要记得回家。”

    绘梨衣那双深玫瑰红色的眼睛顿时一亮，在小本子上刷刷地写道：“那我要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源稚生的心立即就被绘梨衣这纯朴的愿望击沉了，转过头来向徐阶再度深深地鞠了一躬，上次是为了弟弟，这次则是为了妹妹，“拜托你了，徐桑。”

    “交给我吧。”

    病房就设在绘梨衣自己的卧室，因此几人没几步路就到了。在专业医师的指导下，徐阶这次也算是用上了高级装备，再也不用像之前几次那样，直接用手贴手这种原始的方式了。红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绘梨衣的体内抽出，同时注入进徐阶那磅礴的血气。

    虽然一般来说这种方法并不可取，高纯度的龙血会对一切活过的、有基因残留的东西存在侵蚀，就像原著中楚子航的血样一般能把羊毛地毯给烧出咖啡杯碟大的黑斑。否则赫尔佐格也就没必要花大功夫去提取死侍婴儿的血清了，直接用普通人的血不好吗？以蛇岐八家的财力，就算血库里再缺，也不会短绘梨衣的那一份。

    但徐阶何许人也，修炼各种锻体功法的他体内的血液早已异化成小说中“血如铅汞”的模样，不是凡物。再加上他是以血液为媒介，尽可能和缓地吞噬绘梨衣的本源，因此两人的血液并没有能在绘梨衣的体内发生炼金反应。

    就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绘梨衣体内的鲜血被换了个干净。不过因为徐阶的血液富含生命精气，所以剥去了一部分本源的绘梨衣反而没有一般人做完手术的那种元气大伤的感觉。望着正用紧张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众人，绘梨衣刚想拿起笔在小本本上写字，但又想起了什么，怯生生地张开了自己的小嘴，说道：

    “我……好了吗？”

    ……

    因此徐阶亦获得了名为“审判”的言灵，这是能强行对领域内所有生命施加死亡命令的究极言灵。白王固然能将其撤销，但还未发育完全的八岐大蛇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更不用说徐阶的源天神觉相当敏锐，在八岐大蛇破茧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经探查到了真正操纵这具肉身的存在。

    “啪嗒。”

    尽管继承了白王遗产的怪物未能拥有白王的意志，释放以意志操纵世界的言灵，但它的身体确实已经进化到了纯血龙类的程度。暗绿色的心脏表面包裹着网络状的血管，像是诡秘而瑰丽的宝石。但这颗宝石也已经被人之剑剖成了两半，于是一只虫子般的生物从中掉了出来。

    那就是圣骸。

    圣骸像是一个残缺的胚胎，膨胀的头部长着一颗硕大的独眼，看起来像是尾巴的东西其实是肉质包裹起来的脊骨，它的肋骨突出在肉质层外，想必它寄生的时候，就用这些尖细的肋骨插入宿主的脊骨中，操纵着那具身体。

    但现在圣骸却再也无法逞凶，人之剑精准地戳爆了它的那只独眼，附带其上的言灵“审判”则绝灭了这只寄生虫的所有生机。它就像所有寿命将尽的昆虫一样倒在地上，仿佛再也不会站起。

    然而徐阶知道，这亦是白王的诡计。人们总以为揭开面具之后就是真容，殊不知面具之下还是面具。原著中风间琉璃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才没能斩尽杀绝，留给了赫尔佐格机会。但徐阶不会，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从圣骸唯一的“眼睛”里刺了进去。透过半透明的身体，触及了那节细细的脊骨。

    这也是白王用于寄生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