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迷茫的基拉
击沉了蒙哥马利号后,黑色的席古向着大天使号飞来;而一直转圈的零式也因中弹归舰。
巴基露露踩着座位飞到上层,一把抢下了卡兹的耳机麦克风。
“敬告扎夫特军!”
她用全波段放送说着。
“巴基露露少尉?”
玛琉惊觉起来,拉高声调责问道——但娜塔尔·巴基露露没有理会。
“这里是地球联邦军所属战舰大天使号——本舰现在正对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西格尔·克莱茵的令媛拉克丝·克莱茵进行保护,我们偶然发现她的救生舱,虽然从人道立场对她进行了保护,但是今后,本舰再受到攻击,将视贵舰对拉克丝·克莱茵的责任放弃!到时我们会按自己的意向对此事进行处理,特此通知!”
“拉克丝?”
“拉克丝小姐?——”
威萨利斯号上阿迪司惊叫出声。
克鲁泽耻笑了一声。
“真是够狼狈呢,一心前来保护,发现情况不妙就这样。”
“队长!”
阿迪司扭头看向克鲁泽。
“明白了~全军停止进攻。”
突然的全波段喊话让战场陷入了沉寂。
“卑鄙!”
阿斯兰痛苦的声音传入到强袭高达内!
“把救助的平民当成人质——与如此卑鄙的人并肩作战,就是你所说的正义吗?基拉!!”
基拉也在惊讶娜塔尔·巴基露露的话,面对阿斯兰的责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晓驾驶着席古开始撤退,归舰命令也下达给圣盾高达了;临走之前,阿斯兰激动的丢下这么一句。
“我会救出她的!一定会!”
基拉看着他的机影离去,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堪和自惭。
巴基露露脱下耳机,起身看着从刚才就一直默默瞪着自己的长官。
“......我们不可能让强袭高达和大天使号在这里被击沉。”
玛琉冷冷的应道。
“我明白,娜塔尔。”
娜塔尔·巴基露露的判断是现阶段最佳的选择。
但是,尽管她的理智能接受,情感上却不允许;继碎石带打扰了逝者的安息之后,现在竟然又要以一个无辜的少女为盾,难道他们就非得走这种见不得人的路活下去吗?
当然,他们是必须活下去,玛琉作为舰长还肩负着全体乘员与难民们的生命,她也明白这一点——虽然明白,口气仍免不了带刺。
“......虽然说现在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战况实在是没有好转......”
原本可依靠的先遣队已经瓦解了,敌舰虽然暂时后退,但说不准对方什么时候又会攻过来。
“至少可以趁这段时间重整态势!目前而言,这是最重要的。”
巴基露露的回答合理而单调,玛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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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么一直跟着他们,只要拉克丝小姐还在那艘舰上,我们便不能展开攻击。”
威萨利斯号上,阿迪司紧盯着航线图对克鲁泽说道。
“——而且他们正打算和月球舰队会合。”
“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拉克丝小姐被敌方舰队带走啊!”
克鲁泽面具下的表情让人难以看穿。
“加莫夫号位置在哪?还要多久才能与我们会合?”
“现在于16.509E0.3的位置,还需要7个小时。”
“这样的话,在我们会合前他们就能成功逃脱——还真是棘手啊~”
克鲁泽温和的语气一点听不出急躁感,阿斯兰微微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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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
归舰的基拉向着正在维修机体的穆质问道。
“就是这么回事——你听到了没有,就是这样!”
穆阴沉着脸离开了维修台,基拉跟了上去,依然质问着。
“把那女孩当作人质作为威胁,然后逃跑就是地球军的做法吗?”
穆猛然转过头,凝视着基拉。
“作出如此无情的决定,正因为我们的实力太弱小了——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没有反对舰长和副舰长的权利。”
基拉低下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无神的换完驾驶服,走向了自己的休息室,突然一阵哀嚎声传出,基拉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发出地走去。
“——不......不要——!爸爸......爸爸——!”
“芙蕾......”
其间也听得到赛伊惊恐的声音;一个翻倒的水瓶挡在门口,自动门因此不断的开合着。
医务室里半狂乱状态的芙蕾还在哭喊着,试图安抚她的赛伊与米丽雅莉亚在旁边,每当自动门打开时,芙蕾甩着头疯狂哭叫的模样便映入基拉的眼帘。
“骗人......骗人的!这不是真的——!”
基拉走了过去,门停止开合;米丽雅莉亚惊讶的抬头看向他。
芙蕾趴在赛伊的胸前痛哭;她的衣服褶皱、蓬头散发,与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芙蕾......”
基拉轻声的念着,双目泛红的芙蕾抬起了头。
“骗子!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你说因为我们也去所以会没事,为什么你没有好好保护爸爸的船——为什么不把他们通通干掉?”
“芙蕾——”
米丽雅莉亚出声制止了芙蕾对基拉的责问。
“基拉他已经很努力了!”
“你不会因为自己也是调整者,根本就没想过要认真作战!”
芙蕾如此的话语深深刺激了基拉——基拉失魂落魄的跑出医疗室。
‘——因为我是调整者?都是因为是调整者才被逼上战场,现在又因为是调整者没有和对方拼命吗?——为了保护大家——明明已经在为保护大家而奋战,甚至还与阿斯兰为敌了...难道他们自己在安全的地方待着,还叫我更拼命去打吗?’
他心里满是受够了的念头,但是,同时在心里的另一端,却有个小小的声音。
——难道不是像芙蕾说的那样?
我真的拼命作战了吗?我没有在心里某处逃避吗?因为我不想杀死阿斯兰——因为我不想让双手沾上同胞的鲜血,所以打从心底不愿意认真面对吗?
万一因为这样——我没能保护芙蕾的父亲......
说不定——如果我更主动的应战,就能保护住的话......
那些人——难道不是被我——害死的吗......?
基拉冲进人少的展望甲板,发疯似的放声大叫;要是不这么做,他会觉得自我快要毁灭了...他一头撞在玻璃上,泪珠在半空中浮散开来。
“——你怎么啦?”
恍惚间,一个近在身旁的声音,让基拉大吃一惊的转过头去。
拉克丝纯真的脸就在眼前,双眼不断的眨呀眨呀的,像在无言的问他;雪白的手指似乎要碰到基拉的脸。
基拉想起自己正在哭,不由得脸一红,急忙避开她的手指,一把擦掉泪水。
......他觉得,这女孩好像常在无意间突然冒出来。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你、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会在这!”
“我刚才在散步。”
拉克丝微笑着回答。
“不行呀!你又擅自走动,万一被当成间谍......”
“可是,这只小粉红很喜欢散步......”
她向浮在半空中、啪哒啪哒地拍着耳朵的哈罗望了一眼。
“所以,只要门上了锁,它就一定会打开的。”
基拉不由得抚着额头,总之,这下子倒是解开了门锁的秘密。
“......战斗结束了,是吗?”
“是,算是......”
话刚出口,基拉想起战斗是以什么形式结束的,便又低下头去。
“......托你的福。”
“可是,你的表情好悲伤呀......”
基拉抬起眼睛,只见拉克丝正以包容性十足的笑容看着他。
不知为何,基拉心里那个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却一直想找人倾吐的想法,这时脱口而出。
“......其实我......并不想战斗的......”
拉克丝默默的听着。
“我也是......既然是调整者......跟阿斯兰......以前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阿斯兰?”
不自觉地,基拉对这个少女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驾驶圣盾高达的敌方驾驶员曾是自己多么好的朋友;而自己虽不是军人却不得不挺身作战,为的就是保护重要的同学们;以往积在心底的那些思绪,此刻他再也不压抑,径向这个素昧平生、只是自己的同类的少女全盘托出。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子应该会懂的。
不知不觉间,拉克丝贴近地站在基拉身边,柔软的小手包覆着基拉的手。
“原来是这样......”
只是这么轻声的一句,便融化了基拉心中长久冻结的思绪;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他拼命忍住,以往从没想过,自己原来是如此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
“——阿斯兰跟你都是个好人呀......听了真叫人难过呢......”
拉克丝的话,令基拉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
“你认识阿斯兰吗?”
“阿斯兰·萨拉是我将来要嫁的人呀!”
说得彷佛理所当然似的,拉克丝呵呵一笑。
“......他虽然温柔,却很不爱说话......不过,他给了我这个哈罗。”
漂浮在空中的粉红色机器宠物“哈罗、哈罗”的说着话,拉克丝开心的将它抱下来。
“我一说我‘非常喜欢’,他就一直送哈罗给我......”
基拉本来惊讶地呆住,这时噗嗤的笑了出来;他的脑中马上就想象到那个画面——阿斯兰听人家说喜欢,就一个接一个的一直做哈罗,然后一直带去人家家里;而拉克丝也一个又一个开心的收了下来。
拉克丝的房间里一定早就飞满了这些蠢兮兮却也可爱极了的球形机器人。
“是吗......阿斯兰还是老样子呢,我的小鸟也是他做给我的。”
“哎呀,真的吗?”
拉克丝的眼睛一亮。
“是啊,下次就带给你看。”
“好高兴。”
最初虽然惊奇,如今透过他们相同的朋友,基拉觉得自己一下子拉近了与她的距离;只不过——他也因此更觉痛苦。
要把这个人当成人质,自己才能活下来......
可是,看见他脸上掠过的阴郁,拉克丝又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们两人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她是如此体贴顾虑着自己的心情,这份温柔彷佛渗进了伤口似的,令基拉更为不舍。
“......不行啊......”
基拉的呢喃,让拉克丝疑惑地歪着头。
“真的不行......”
得把这个人还给阿斯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