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枯瘦男子的步伐颇具玄妙，这短短的数十息，两人便快要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云雪霁此时也看出了端倪。

    “师弟，此人……”

    许墨初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身上突然散出许多红雾，向着身前的道路扑去。

    云雪霁会意，居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但对于师弟的话，她一向都是认真听从。

    那些散开的红雾加持在了二人的脚下，云雪霁感觉自己即使不前进，身体也会被此物拉扯着往前走。

    其速度更是刚才的数倍之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内心暗道。

    眼前的速度，似乎已经超过了二人修为所能达到的极限。

    周围的人和事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大多是一闪而过。

    “莫非……是在阵中？”

    如此猜测刚在内心响起，立刻就得到了她的肯定。

    周遭的景象，必然是入了幻阵。

    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将人困于阵中，而且还难以发觉，气息更是掩盖的天衣无缝，这等阵法必然是大家之作。

    而适时响起的声音也为她解答了困惑。

    “此乃佛国第一关，名为影境，此地乃是心念不定者用于磨练自身的绝佳秘境，而任何想要擅闯佛国净土的狂徒，便会遭受到这一关的考验！”

    “这样说来，我们就是那妄图擅闯佛国的狂徒么？”云雪霁打趣道，看着师弟完全不显慌乱的模样，她倒是放松了下来。

    “如果从登门的目的来讲，我们可能要比狂徒更恶劣，不过，这东西还挡不住我！”

    他话音刚落，二人的速度就再次加快，周遭的景色这一次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化为一团团流动的光影。

    而这一幕不到两息，一切就宣告了破碎。

    两人正站在一架金色的楼梯面前，楼梯只有二十来阶，刚刚那带路的枯瘦男子已经站在了顶上。

    “两位贵客，还请加快脚程，莫要跟丢了！”

    许墨初直接迈步踏上了第一阶楼梯，云雪霁紧随其后。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一样，却不想这一阶台阶毫无变化。

    这时，许墨初突然开口道：“师姐，你可知当年师尊来此之时有多威风？”

    “哦？说说！”

    “呵，师尊驾驭着法宝，一路从南州降临此地，中间倒是没有经过焦渊海，直接从旁边绕了过来，一来就撞上了这状态全满的佛国大阵！”

    “那结果如何？”云雪霁来了兴致，对这段师尊和师弟之间的故事很感兴趣。

    这么多年来，虽然知道师尊修为独步天下，但还真没有见过几次，他与外界之人交手的场景。

    “当时啊，师尊驾驭着月梭，带着我们二人，直接落到了大阵当中，刚刚那可笑的影境倒是有所催动，不过它似乎妄图去解析师尊的过去，还不待师尊大展神威，便自己落了个残碎的下场！”

    “这金色的阶梯顿时显现，那会儿三个巨大而又模糊的光影，伫立在这阶级的尽头，好像要用这种威势来压制师尊一般！”

    “于是师尊和我说，这东西看着唬人，实际上不过是凭借着大阵之中的本源，将飞行的能力压制，强迫别人一级一级往上攀爬罢了！只要那些早已被确定的规则被改写，这大阵姓甚名谁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师尊就像这样……起！”

    “起”字一出，两人原本缓缓步行的身体立刻向上飘起，仅仅是三个呼吸之间，便已跨过了这二十几台阶，来到了顶端。

    “哈哈哈，就像这样！”

    云雪霁望着正哈哈笑着的师弟，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从未见过的真实与惬意。

    以往的她总觉得这位师弟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不愿意与她敞开心扉。

    若非自己在道侣的这条道路上追逐了些许，这位像木头一样的师弟，恐怕至今也不能明白何为情爱吧！

    但即使如此，也未必有多少了解。

    ……

    “贵客有些过分了啊！”让枯瘦男子语气中带着不满。

    却直接被回怼道：“强迫的他人接受尔等制定的标准，便是所谓的礼数吗？何况，凭本事改写的大道规则，有本事你们再改回来便是！”

    说罢，许墨初对着云雪霁，指着周围道：“昔日师尊曾在此地埋下一条新的大道之力，破除了此地禁止飞行的限制，本以为那三个老鬼在这数百年间能有所长进，不曾想啊，是在原地踏步！”

    云雪霁多少也猜出来，许墨初口中所说的那三个老鬼指的是谁？

    在这浩瀚的西州大地上，还有哪三位的名声能比他们更加响亮。

    佛修一道，划分为揭谛三境、金刚三境、罗汉三境，与倒休的九大体系略微对应，其中有强有弱，不一而论。

    而佛修佛法最盛之人，便是号称佛国的掌控者，被诸多佛门信徒信仰的——三尊三圣三罗汉。

    三位都是媲美天光境界的存在。

    许墨初的话好像触怒了前面的枯瘦男子，他转过身来，双目变得澄净，金色渲染了他的眸子，一尊佛影在目光中缓缓成型。

    那是投射而来的罗汉之身。

    恐怖的威压在逐渐汇聚，但许墨初却显得云淡风轻，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这枯瘦男子，仍旧是平静的对云雪霁讲着昔日师尊打上此地的场景。

    “过了此关之后，便是这大阵外围的最后一关——三阳境，你看！”

    顺着许墨初手指的方向，云雪霁。看到了，那高悬在天空的三轮大日。

    这三轮大日，并没有那等遥望便能刺痛双眼的恐怖能量，相反，看得越久，反而还越觉得双眼一片温暖，好像被什么东西滋润了一般。

    这就是提纯后的信仰之力么？

    云雪霁体会着那萦绕在双眸上的古怪能量，一时之间对这神奇的信仰之力不由地好奇了几分。

    在道修的体系当中，也有香火的说法，对应这所谓的佛教信仰，有些地方二者也不分彼此，无论是香火还是信仰，都能来形容这等由人心希冀、欲念所汇集而成的“物质”。

    从无形蜕变至有形的过程，是无数顶尖修士不断参悟的东西。

    不过与道修相比，诸佛似乎对信仰之力颇为依赖，甚至一身实力有六成都建立在这奇妙的体系之上。

    反观道修，香火与红尘之力相互依存，一些隐世的高人对此类香火避之不及，不惜隐居深山险地，也不与外界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