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方有才正蹲在路边的一块石板旁跟几个拉货的工友打牌。

    最近风声紧，他没敢再从事之前偷拍的勾当。现在红浪漫肯定是去不起了，他只能过着白天拉货打牌，晚上喝酒看毛片的生活，每天睡前再对着老相好的照片来一发，小日子美滋滋。

    方有才刚甩下一把牌，手机就响了。他一手抓着扑克，腾出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边，嘴里叼着一支工友发的廉价香烟，吞云吐雾。

    “喂！”

    “方有才，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王速。”

    方有才听到上次审讯自己的警察找来了，吓的一口吐掉嘴里叼的香烟，丢下扑克，跑到路边一个小商店后面专心接听电话。警方已经表过态，如果有立功表现，他犯的那点事可以从轻处理，所以现在态度必须端正。

    “嘿嘿嘿，王警官，你好你好。”方有才在电话这头陪着笑脸道。

    “你马上到公安局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哎哟，王警官，最近我没犯什么事儿吧？”

    “少废话，赶紧过来，还是想让我去把你抓过来？”

    “嘿嘿嘿，王警官，那我马上赶过去。”

    方有才越想心里越慌，警察突然找过来干嘛？自己是不是要进去了？要不要先回家收拾点衣服，再吃顿好的，进去了可就要连续白粥馒头咸菜了。

    慌忙和工友匆匆道了别，方有才在小商店隔壁的包子店买了几个肉包，跳上面包车踩下油门，往市公安局驶去。吃包子时，方有才心想，路上再饱餐一顿，进去了好歹也是个饱鬼。

    公安局的门朝哪儿开，方有才比警察还清楚，到达后不一会儿他就轻车熟路的办完了访客手续，在一位民警的带领下走进了市公安局大院。民警把他带到了会客室，王速和小杨早已在里面等候。

    这是方有才第一次踏进公安局的会客室，以前他来公安局或派出所都是待在审讯室，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半晌后发现自己面前竟然还放着一杯泡好的茶。

    “方有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王速刚一开口，小杨随即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做笔录，王速拍了小杨一下，道：“今天不用做笔录。”

    方有才一下子慌了，心想这会客室不像审讯室，没有摄像头盯着，现在又不让做笔录，今天不会死在这里吧？听说警察都会大记忆恢复术，皮开肉绽后什么都会交代清楚。

    “不……不知道……”方有才的声音已经有点微微颤抖。

    “警方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方有才没敢接话。

    “只要完成了任务，有重大立功表现，你的事情可以从轻处理。”

    方有才一听，原来今天不是要抓自己，警察会让自己干什么呢？会不会像警匪片里一样去当卧底？那还是不要了，当卧底被发现了肯定得吃枪子儿，还不如老老实实进去蹲几年，好歹能保住小命。

    “不会是要我去当卧底吧？”

    “算你聪明，干不干？”

    “王……警官……您安排任务我肯定愿意干，可是……可是……我真干不了啊……”

    小杨看方有才愁眉苦脸已经慌了神，在一旁开玩笑道：“瞧你这熊样，你要是去当卧底，在电视剧里估计活不过三集。”

    王速瞪了小杨一眼，对方有才道：“你去一家公司干活，暗中收集一些信息，做我们的线人，怎么样？”

    原来是去公司做线人，不是去毒贩老窝，方有才见自己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长舒一口气，接过王速递过来的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照片、一张纸条和一叠现金。

    “王警官，我做……我做……但是……要怎么做？”

    “你要想办法混入这家公司内部，跟他们的人混熟，找机会打听有没有人认识照片上这位女性，以及她和公司老板的关系。”

    照片上显示着宾利轿车行驶过程中被抓拍的高清画面，驾驶室和副驾驶分别坐着一男一女。

    “行，我今天晚上就翻墙进去。”

    “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偷鸡摸狗的毛病？想点正道！”王速严肃告诫了方有才。

    方有才没敢说话，翻看了信封中的纸条，上面写了红马公司的基本情况和地址，从介绍中不难看出红马公司每天都有大量的货物打包和送货需求，这让他眼前一亮，心中已有打算，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红马公司的招聘信息，很快找到了红马公司正在招聘货车司机的内容。

    “王警官，我明天去应聘这公司的司机。”

    “算你脑袋瓜好使，记住，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事成之后，警方保证会兑现承诺。中途如果有情况，就打今天我找你的这个号码联系。”

    “明白，明白，王警官，这些钱……”

    “根据规定，这是线人费，请你不要花在不该花的地方。”

    “明白，明白，王警官，那我……先走了？”方有才一分钟都不想再待在公安局了，想尽快撤退。

    “上点儿心，要是没进展，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有才急忙退出会客室，小跑着回到面包车上。

    这时候，竟然有了种刑满释放的轻松感觉，只要积极配合警方工作，那点事一笔勾销。等这阵子的风声彻底过去，到时再干几票大的。

    方有才吐了口吐沫，点了点线人费，先跑到一家理发店剃了个清爽的平头，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又跑到一个卖服装的夜市，买了件新衣服换上，最后打包了两个炒菜，拎了一瓶牛二回到了住处。为了保持明天的精力和状态，晚上方有才破天荒的没有看毛片，只就着炒菜喝了一点小酒，早早入睡。

    第二天一早，方有才开着面包车，来到了红马公司园区门前。红马公司业务繁忙，各种大小车辆进进出出，大门前站着四个保安，严格对来往车辆和行人进行核验。

    方有才把面包车停在路边，按招聘信息上的电话拨了过去，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我来应聘司机。”

    “你人在哪儿？自己有车吗？”

    “在你们公司门口，自己有辆面包。”

    “好，你稍等一会儿，我过来接你。”

    方有才点了一支烟，静静的坐在路边等着对方的到来。

    一支烟刚抽完，大门里走出来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少妇，四处张望着，两人很快眼神交织，顺利接上了头。

    “你是来应聘司机的吧？”

    “对对对，是我。”方有才使劲在身上擦了擦双手，从裤兜里掏出了驾驶证和简历，简历上除了自己的基本信息外，只有一句他花了半天功夫才憋出来的内容——会开车，活儿好。

    少妇接过驾驶证和简历，简单扫了一眼，又打量了方有才，只见他中等身材皮肤黝黑肌肉壮实，一看就是长期干体力活的。头发和衣服都挺整洁，身后的面包车也擦的锃亮，应该是个干活细致的人。

    “走吧，把车开到园区里面试。”少妇坐上方有才的面包车，让保安扣下了方有才的驾驶证，放人和车进了园区。

    到了指定地点后，少妇让方有才做了倒车入库、装车、卸车等测试，在倒车入库测试中，方有才能踩着地板油把车不偏不倚恰好停到装卸货位，装卸货动作也非常麻利，少妇满意的频频点头。

    “恭喜你通过了面试，明天开始早上七点来上班，自带车辆八千一个月，油费过路费公司负责。”

    “好的，要签劳动合同吗？”这是方有才这辈子第一次被正规单位录取，想见见传说中的劳动合同。

    “明天跟你签货运合同，放心吧，我们是大公司，很正规的。”

    就这样，方有才得到了红马公司货运的工作，虽然累了点，但收入算起来比自己吊儿郎当的拉货高了不少，再算上公安局给的线人费，妥妥的月入过万，这下自己真tm是个人才了。

    想到这，方有才摇上车窗，兴奋的拨通了王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