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盯着向楠的卷子快十分钟了，阿桑踢他一脚，“发什么呆呢，及没及格啊？”

    秦乐把试卷朝他推了推，阿桑探头一看，愣住了。

    60.1分。

    阅卷的是荣慎，他向来公正严苛，受人敬重。所以，向楠这小子真的在复习不到三天，答卷没满两个小时的情况下，及格了？

    阿桑十分惊奇，再细细地看一看向楠答过的题，瞬间更加震惊：凡是死记硬背的内容他一道题不落地全答了，且全部正确，而偏主观简答的部分他却有所取舍，不求答得完整，但求“有点儿东西”，所以出现了很多题只开了个头，分析了些理论知识后就没了下文，仿佛只想拿这部分理论分，对深入的探讨和基本功的考察全然放弃。

    ——谁让他真的只背了点儿理论基础，毫无内在积累呢。

    这种“哪怕写个解字也至少能得一分”的思维，真的很……应试教育。

    “这小子，我早说他是个闷骚，一肚子心眼儿来着。”阿桑把试卷放下，“这还是因为田六的梦域耽误了时间，不然这小子能把基础分拿个遍。”

    荣慎当然不会给一个“解”字分，但向楠通篇考卷展现出来的用功和努力，完全感动了这位铁面老师，甚至精打细算地堪堪多给出0.1分的鼓励来。

    “杨光记忆中最要紧的部分被屏蔽，林圆关键时候癔症什么也记不清。但我总感觉向楠是知道的，只是，他对我们非常戒备，一个字也不透露。”秦乐严肃道：“这事儿，实在麻烦。”

    得不到元壳的信任，不但总部被动，也容易让截灵门那些疯子有机可趁。

    为此，秦乐据理力争，死咬这张及格的试卷，扛着刘主任喷火的反对声，一力争取到了向楠入学的机会。

    得到自己通过考试的好消息，向楠伤都好了大半。

    僵尸一般地足足躺了三天，终于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此时他正被阿桑扶着下床，并严词拒绝了他“帮你扶鸟，别尿一身”的殷勤。

    秦乐拿着一沓资料进门时，就见向楠艰难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都要倒吸一口凉气，偏偏他半边胳膊使不上劲儿，几乎偏瘫似的靠着墙面生往前蹭。

    秦乐一只手拎住他衣领，将人抗回了床上。

    向楠疼得龇牙咧嘴，阿桑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

    “果然没错，就是截灵门。”秦乐将资料甩给阿桑，沉声道：“田六被卖了个彻底。”

    向楠终于有机会把憋了好些天的疑惑问出来，“截灵门是什么？”

    “一群疯子。”阿桑说道：“而且是一群有脑子的疯子。梦域这个烂摊子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本来灵槐只是用来回收你身体里的那个邪物，可这帮人脑子进了水，想要炸毁灵槐连通两界。结果灵槐没炸坏，碎片到处都是！闹出了梦域这档子事儿！”阿桑气得一拍桌角，恶声恶气，“净他妈的会给我们找麻烦！”

    ——哦，原来是总部的对头。

    向楠努力将靠枕垫稳，小口倒腾着换气，试图缓解浑身的酸痛。原本他只是猜测，后来田六在梦域中的一番话彻底做实了他的猜想：曹丽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疯的，刚跑的那几年很是温和，即便情绪失控也是骂一骂总部，从不对向楠动手。可就在向楠十二岁那年，她整个人都变了，失眠焦虑，神经兮兮，向楠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也试图援手，然而她十分抵触，向楠甚至一度怀疑她也疯魔了——尽管总部那些人认为过了幼龄期的向楠不会再因为唾液和血液致人疯魔，因为魔心需要积攒能量集中爆发。

    然而现在冒出个截灵门，再联想田六的话，向楠便有了猜测：有人故意刺激了曹丽，说不得就是通过梦域操控，逼疯曹丽对自己下手。目的就是让他无依无靠，他们再现身“挽救”，自己就会感激涕零，一心一意地受他们摆布。

    ——呵呵，有病。

    向楠对幕后之人藏头露尾的种种行径，嗤之以鼻。

    ——这帮蠢货到底是小看了总部，还是小看了我向楠？我倒要看看，这次不成，他们还能作什么妖！

    “另外，林圆的那个生肖挂坠的来源有了进展，”秦乐打开手机淘宝，将搜索出来的店铺亮给两人看，“这是一家小饰品网店，打着大师开光，文曲星供奉之类的噱头兜售佩饰，林圆的妈妈就是从这家买的挂坠。”

    “我靠！不是吧，”阿桑惊呼，“这都开出网店来了？那岂不是说有人故意搜集灵槐碎片，再加工成饰品全国销售？！”

    “我一开始也担心是这样，不过经过调查，卖家并不知情，他上的货质量参差不齐，货源都不固定，而且量极大，不可能全是灵槐碎片。”秦乐说着，揉了揉眉心，他这些天一直在调查此事，忙得不行，这才没顾上向楠，让截灵门的人钻了空子。

    “他卖出去了多少，剩下的货里又有多少是灵槐碎片都无从查起。这件事儿太乱，总部安排后勤的人跟进，眼下，却有一个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秦乐正色道：“田六请假前接了个兼职，替一个富商打造了一尊观音像。”

    总部从上到下都兼职神棍，不是给人看风水就是帮人看财位，授课教徒，填补家用，虽然是外快，但几乎人人都有，走得甚至是明面儿的账目。

    而田六在作死前打造的这尊观音像，正是以灵槐为材质。更糟糕的是，这尊观音像已经闹出了乱子，亟待收拾残局。

    “这一趟，你得跟我们走。”秦乐看着向·残障人士·楠，“林圆已经去上第三堂课，你自由活动的批文还没下来，伤也没好全，为了不耽误学习进程，这次的事件由我带你，教你如何将元气转化为元力。”

    向楠惊呆了，“你们什么毛病？”指着不能自理的两条腿，“我连下床都费劲！怎么跟你们出任务？”

    “这个倒是好解决。”秦乐转身，推过来一台轮椅。

    向楠：……？？？！！！

    阿桑一肚子坏水，丢下了压死向楠的最后一根稻草：“哥哥我早就给你想周全了，瞧瞧这个！进口尿不湿！超大吸水设计！管够你一天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