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晟说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墨弈野没说话，只是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瓷瓶，一手饮着茶水。

    白沐晟说着，走到了苏秋禾身边，他推着四轮车微微颔首：“县主还伤着，又同奴仆失散，殿下若是没其它事，臣便先将人送回去。”

    墨弈野不语，白沐晟拱手行礼，推着苏秋禾往外走。

    三人交汇，苏秋禾目不斜视，她听到墨弈野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还没等她看过去，茶盏超白沐晟扔去，白沐晟一直紧绷着神经，早有防备，他拉着四轮车往旁边一旋，用袖子卸去茶盏的力道，刚刚站定，椅子席面，迫使他往后退去。

    椅子四分五裂，被白沐晟一脚踢开，回首在看，墨弈野已经站到了苏秋禾身前，他大手狠狠地攥住她的脸，拇指抹开瓶塞，抬手便尽数灌到苏秋禾嘴中。

    苏秋禾抓着他的手不肯下咽，墨弈野扔掉瓷瓶，一掌击向了喉咙，不适感让她下意识的吞咽，可有几颗卡在喉咙中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墨弈野满意地退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等白沐晟过来时，那药早就进了苏秋禾的肚子。

    苏秋禾不知是恼怒还是恐惧，身子不住发抖，她伸手扣住自己的喉咙，强行催吐却已经晚了。

    “县主，你没事吧！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白沐晟有些震惊，他入朝多年，一只都知道墨弈野行事没有定向，当年他从楚国逃回来，野心勃勃的奔着王位和权势，可之后的某一日，他却突然不肯再踏入朝堂半分，像是突然失了兴趣。

    他入仕三年，亲眼看着墨弈野从无到有，又莫名放弃所有，惹的圣上不悦，将人放养……

    这倒是第一次，他看到二殿下同女子有接触，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本殿下感念苏御史的付出，给县主带了良药，这良药苦口，县主可莫娇气啊。”

    墨弈野含笑，不在搭理二人，背着手转身离开：“南平县主，期望我们还能见面。”

    苏秋禾再也忍耐不住，双目含煞，死死盯着墨弈野的背影，白沐晟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有劳白中尉，送我回府吧。”

    苏秋禾收回视线，搭在嘴边的手握拳放下，她声音清冷，没有半点情绪。

    “县主，您……”

    “白中尉，”

    苏秋禾轻轻开口，一瞬间声音便带上了轻巧与柔弱：“我今日出府太久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白沐晟动了动喉咙，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路将苏秋禾送回来苏府。

    苏秋禾回了暖香阁，满屋的太医将她围住，生怕她出了事。

    “县主这脉象有些奇怪，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隔着床幔，苏秋禾寡淡地看了一眼腕间的悬丝，她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又自顾自的解开。

    “无碍，只是今天街上人多，有些胸闷，劳烦诸位了。”

    苏秋禾闭了闭目，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疲惫：“安大人，我想同四妹妹说说话。”

    安大人遣去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她知晓了苏秋禾今日出门是碰上了二殿下，原本要处置的心悬在空中，落不带实处：“县主，奴去将四小姐请来，她陪着您，奴先带人去将挽苏找回来。”

    苏秋禾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多时，苏落便来了。

    她跪在地上，恭顺的行礼，丝毫看不出往日的跳脱模样。

    “都退下吧，我同四妹妹说些体己话。”

    随着众人退下，苏落的不安感愈来愈强，前几日她草率地来了暖香阁的事，一想起来都觉得胸口剧痛，如今见苏秋禾又要只留她一人，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之前说，能治好我的腿。”

    苏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回话：“回县主的话，是。”

    “那你对毒药可有研究。”

    “回县主的话……”

    苏落呼吸一滞，她悄悄抬眼，却看不清苏秋禾的表情，她的大脑疯狂运转，奈何心眼子不够完全想不明白，心虚的感觉充斥了大脑，眼前一阵发白，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说话！”

    苏秋禾的声音变得尖利，苏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趴在了地上：“可，可安大人说……”

    “回答我的话！”

    情绪愈发浓郁，苏落带着哭腔，感觉自己的嘴丝毫不受控制：“一点点，真的只懂一点点。”

    苏落心虚，以为苏秋禾知道她偷偷解了毒。

    “你上前来。”

    ……

    两人沉默了好半响，直到一记枕头从床幔之间飞出，砸在苏落身上，她才磨磨唧唧上前：“三姐姐，你别生气。”

    苏落坐在床边，苏秋禾已经扶着床塌起身，她伸出摆在苏落面前：“号脉。”

    清冷的眼神，因为怒气而带了些许红晕的脸，苏落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唇角控制不住上扬。

    “好嘞，三姐姐，你的腿不难治，其实挽苏姐姐已经给你……”

    话说一半，苏落便顿住了，她皱起眉，眯着眼，好似摸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她伸出手抓住苏秋禾的手腕，将衣袖往上捋，又号了一会儿，她站起身，突然伸手摸向苏秋禾的脖子：“怎，怎么会？”

    苏落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犹豫了半晌，抖着另一只手放到了苏秋禾鼻子之下，被苏秋禾一掌拍下。

    “三，三姐姐，那天你说，你是鬼魂，原来不是在骗我吗？”

    苏落双手抱胸，害怕地往后躲，荒诞的模样让苏秋禾不由得闭目深呼吸，才忍住将人打出去的冲动。

    “苏，落。”

    苏秋禾咬着牙将字挤出：“我在给你一次机会，我的脉象如何。”

    苏落抖了一下，刚想跑便被苏秋禾拉住，细软带着些许温热的触感让她顿住了脚步。

    “四妹妹，我坐在这，你还分不出我是死是活吗？”

    苏落狐疑的看了看，最后叹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无所谓了，我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女鬼能坏到哪去。”

    ……

    说起脉象，苏落表情有些凝重，她又搭上了苏秋禾的脉，认真道：“一呼六至，一吸六至，这是，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