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这座金碧辉煌的大门，里面的布局却并非外表这般辉煌，反倒多了些反璞归真的自然韵味。

    灵草长过脚踝，石毅踏步入内，脚下踩过的灵草在他离开后恢复如初。

    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道路走到一座木屋前，石毅停下了脚步。

    他躬身执晚辈礼，不卑不亢。“晚辈石毅，多有叨扰，前辈海涵。”

    过了片刻，方才有一道声音从屋舍传来，“既然来到此处，便是有缘。”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四方榻上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像是突然被唤醒一般。

    面对突兀打开的房门，石毅不见慌张，信步向内走去。心中却仿佛激起了一圈圈波纹。

    在这世间能让他记在心中的人不多，而即将要见到的人前世于他有大恩。无论是何目的，他并不在意。

    走入房间内部，才知方才门外所见不过一障眼法。内里空间宽阔，装饰虽不奢华，却也谈不上贫寒。

    穿过门帘，他与四方榻上坐着的女子四目相对，是一双与他一模一样的重瞳。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有些晃神。

    “上古圣院前千百年也不一定开一次，你能走到这儿，天赋和运气便都不会差。”女子笑着走下来，袖袍轻挥，一张桌子落下，茶水具备。“重瞳……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真是缘分。”一双正常的瞳孔在刹那间化为重瞳。

    “你可愿拜我为师？”女子笑着坐下，在这里待得太久了，难得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样有着重瞳的晚辈。难免心生几分欢喜。

    “晚辈之幸，愿拜前辈为师。”石毅上前两步，唇角轻笑，递过一杯茶，便当敬师了。

    女子接过石毅的茶一饮而尽。

    二人之间的相处，虽无多少话语，却如同相识已久的朋友。

    对于上古圣院，石毅上一世就已来过，对于功法典籍皆熟记于心。再次见到故人，虽怀念，却也不曾多言。

    重瞳女对于他的离开并未阻拦，只说让他百断山之后回一次上古圣院。

    却说石昊那头，自从被诡爷追着满书院跑后，可算是在补天阁内出了名。

    补天阁的几个老头子没有一个不怀疑他是熊孩子的，只是看着调皮的石昊，呵呵笑着，看破不说破。

    “我真的不是熊孩子！”石昊还在大声的辩驳。

    一个胡须皆白的长老抚摸着自己的长髯，呵呵笑着堵住他的去路。

    前有长老，后有诡爷，向来作天作地的熊孩子也急了，正打算逃跑呢，一转头就看见了阴森森的诡爷。

    “还我剑来……”一张诡异的老脸几乎贴在了他的鼻尖。

    “我，我还你剑还不行吗！”石昊欲哭无泪的抱头大喊。

    诡爷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他身后的几位长老的目光颇为同情的落在了石昊身上。

    石昊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被坑了，可自己挖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了。

    长老们也不为难他，告诉他想要取剑，便必须进入百断山内。而百断山即将开启，届时，无数天骄都会齐聚百断山，乃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会。只是百断山内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会生死道消。

    石昊听了却没有一丝惧意，他早在大荒时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对于此行，听着长老们描绘的场景，他只是脑海中想想那些飞禽猛兽的模样，便不争气的从口角流出了泪水。

    肯定很好吃！

    “百断山内十分凶险，哪怕是那些太古神山的弟子进去了，也很难保证活着出来。”长老显然对于百断山内石昊即将遇到的危险有些唏嘘和担忧。结果自己才刚刚说完，一转头便看见熊孩子眼睛亮晶晶的，袖子还不争气的擦着嘴角流下的口水。

    俨然一副看到美食的模样。

    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气的吹胡子瞪眼，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敲在石昊脑门上。“这恐怕是百断山最后一次开启了，无数天骄汇聚，只会更加危险！”

    石昊痛呼一声，捂着自己刚被揍的额头，心中腹诽。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抬头问长老，有些迟疑，“无数天将汇聚？那……石毅也跟我一起去？”

    他……会去吗？

    如今，他是什么样？

    眼中划过一抹复杂，却只听老头冷哼一声，“想什么呢你！”

    “像重瞳者石毅、火国公主那种天之骄子，自然有他们身后的势力相护，不会与补天阁一起。”

    石昊一怔，心中竟有些失落。

    对于石毅，他也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挖骨之痛历历在目，可在石村的那几年也绝非虚度，那些温柔相互的时光，那人眼中盛满的笑意都不曾虚假。

    一个人怎会矛盾至此？

    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若说那几年的相处是为了弥补挖骨所带来的痛苦，又怎能说的通？他知道，石毅这个人太过高傲，绝对不会认为自己错了。就算真的错了，他也绝不会感到愧疚。

    所以石昊不明白，也不知如何面对。

    他的心仿佛揪成了一团，如同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石毅会去百断山，便意味着他们定会再次遇见。

    抛开心中的杂念，石昊依旧是孩童模样，他有些好奇，“那补天阁就只有我一个人去吗？”

    长老摸着自己的胡须沉吟片刻，“唔……倒还有一个。说起来这人与重瞳者石毅倒是颇有渊源。补天阁招生时，重瞳者石毅护送雨王府、武王府的弟弟妹妹前来，这人便是其中一个，名叫石清风。”

    弟弟妹妹？

    石昊微微垂眸，他想起当时站在石毅身后的那几个少年少女，想来便是他们了。

    “这石清风虽姓石，却是个软弱性子。要不是重瞳者石毅给他争取了一个进入百断山的名额，也不会选上他。”长老摇了摇头，对于这孩子他也是认识的。天赋不错，只是性格上……竟与武王府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说起来，为了这孩子，重瞳者石毅或许还真会与我们一道……”长老摸着自己的胡须琢磨。想起石毅几次向补天阁的长老拜托照顾一二这位名叫石清风的孩子，便有些唏嘘。

    早听闻重瞳者石毅性情冷淡，不曾想竟对一个孩子如此上心。

    石昊听了这话颇有些心中复杂。

    圣院外，石毅凝望着补天阁的某一处，神色莫名。

    “我们就要见面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