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舍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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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六月千年雪,野禽沙鸥任浮屠

    街边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人人面上神采飞扬,李潮笙快速地穿越在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的不夜城里,一年收入超过七位数。大部分收入主要还是来源于娱乐、房地产开发经营以及公司理财股份。这座不夜城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隔着衣服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的欲望小宇宙爆发。赌博这个泥潭,一脚陷进去,就别想再拔出来。奇迹是怎么来的?不是哭天抢地就能盼来的,虽不能说奇迹和信念成正比,但畏首畏尾的,奇迹永远都是浮云。李潮笙色眼识人,穿过赌台,眼观六路,对每个客人如同扫描仪般掠过,只需一眼,再不多看,他就能辨别这是一帮什么样的赌客。大多数赌客们是泡在大厅玩老虎机的游客,有的甚至是第一次进赌场。对于那些人他连正眼都不瞧一眼。他定睛细瞧对面那个墨绿色短款旗袍,领口和裙摆处镶上了一圈黑色软皮,手挎爱马仕包包的女人,腕上闪着金表,使整个人变得雍容华贵。西西时不时在他面前晃啊晃以此来博得李潮笙的注意。西西从来不戴表,也是临危受命,连公关也辞了,没日没夜、黑白颠倒地在汪汕涛所经营的赌场里赌。勉强跟她混了一段时间,差点没被她拉下水。每次见她精神恍惚的样子,直叫人担心她会走火入魔。有一次西西姐跟我开玩笑说:“过了这个月,我一定要搬家,买CBD最高档的高楼,从阳台往下看使人有种往下跳的冲动。”当时我以为这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从上面跳了下去。天天跟这些赌棍打交道,看了太多的起起落落,李潮笙表面上波澜不惊,可他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毕竟输掉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看远处那个穿西装的老头儿,一脑袋汗,满脸紧张地玩着筹码,手上戴着个硕大的戒指,不用问,看得出他曾经很有钱,可惜亿万身家都孝敬了赌场。这个穿西装五十多岁的糟老头不是旁人,而是当地大名鼎鼎某某国际商会的会长。

    钱卜苟过生日,李潮笙作为此人的义子出席了寿宴,钱卜苟神气活现地与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局长平起平坐,叽哩咕噜地放着洋屁。李潮笙脑子活络,钱卜苟给他传授了很多经验。后来李潮笙拜了钱卜苟为义父,成为了钱卜苟的左膀右臂,有了靠山,慢慢才牛起来的。李潮笙一边当着钱卜苟的智囊,一边干着自己的营生,慢慢地发起了大财。就从房地产行业说吧,这几年混下来,土地开发,市场营销,经济管理,无不精通,总之,在商场上的进攻取得了不凡的辉煌。李潮笙是穷苦出身,通过后天的努力和强大的靠山,打下了殷实的产业。积累了财富以后他喜欢资助一些和他一样有能力有欲望的穷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试试运气的机会,结果大多数有去无回。而我却能轻而易举每天从李潮笙处捞得几万块,想必我一定有他李潮笙所欣赏的地方。从客观意义上来讲,李潮笙打心眼里并没有瞧不起我,反而是互相渗透。我跟着李潮笙混饭吃的同时还不忘趁着渔翁之利捞点意外之财。

    李小轩最近有失眠的症状,最近莫名奇妙的失眠,醒来总是喜欢望着天花板,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有多痛苦,当所有人对你予以厚望的时候,你就和他们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的头也都快要炸掉了,每天都晕晕乎乎,连走路都几乎要打瞌睡。可是一躺到床上,我就睡不着。这种难受是没有过失眠的人无法体会的,我整夜整夜地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去医院的时候,我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回答医生问题的时候也差点词不达意,没想到最后还是蒙混过关。医院街道是条非常幽静的马路,路边种满了树,我以为是旱柳,看了很久才认出原来是杉毛。我仰着头看了很久,直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很熟,我回过头,发现竟然是许佳歆。她就站在杉毛树阴下,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发全部绾起,露出干净漂亮的脸庞,脂粉不施也这样落落动人。我有点恍惚地看着她,严重的失眠一直让我精神恍惚。初秋午后的阳光被树叶滤成无数光斑,光斑落在她洁白的裙子上,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让她整个人像是熠熠生辉的斑斓蝴蝶,仿佛随时会翩然飞去。他乡遇故知,再次见面,许佳欣觉得难过,自个已经慢慢走到主干道边。热辣辣的太阳晒在人身上,顿时让人觉得灼热难耐。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她干脆去树底下乘凉,用微弱的阳光一遍一遍洗剂自己的灵魂,试图唤回理智和思维。身体在一点一点麻木,思维依旧乱七八糟。我侧头去看,她也看着我,俩人就这样僵持着,不说话也不靠近。许佳歆和谁都保持距离,连对我也敬而远之。但她心里有数,心如明镜,才不会和任何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