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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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绞刑台上的风景

    对于一个身负祖辈昔日荣光的当代纯血巫师家族的家主来说,看着自家日渐式微,或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所以哪怕只是表面功夫。

    老诺特也更希望能尽最大的可能去维持一大纯血家族的颜面。

    所以他在走廊上挂起了所有家里还能找到的有价值的魔法画作;

    所以他依旧要求每日都要拟定丰富而又特别的三餐菜单;

    所以他下达了同样至少每天都要修剪花园植株、每周都该彻底清洁宅邸各个角落、每月都需修理宅邸建筑和家具的损坏部分——即使只是一道轻微的划痕;

    所以他日复一日地按时赶去英国魔法部上班,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也全力以赴地设法维系着与其他纯血家族之间的关系。

    但是。

    家里真正价值不菲的魔法画早都变卖得差多了;

    每日三餐花样虽多,食材却大都普通。

    而要说家族宅邸,哪怕家养小精灵们再如何努力修缮,可修复咒终究无法解决自然老化的问题,时间早在家中各个地方都留下了斑驳痕迹。

    至于工作与交际应酬……

    就算把从以上一切他所能接受的地方节省下来的金加隆全都抛洒出去,似乎也只是杯水车薪(halfaloaf)罢了。

    眼下即使竭尽全力,也仍只能在魔法交通司的门钥匙办公室里负责整理档案,或许便是最大的证明。

    老诺特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因此他也确实能够看到,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挂在了绞刑架上的人。

    当脚下用金加隆铸成的砖块被自己一块一块地抽出来,奋力地抛向行刑台下那些大都挂着虚伪笑脸的旧友时。

    套在脖子上的绳索,也便勒得他愈发地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兴许就是在黑魔王失踪、某几个倒霉鬼被彻底清算的那段时期吧!

    当那些平时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家伙,终究是被邓布利多连根拔起的时候,他才明白其实大家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自己曾经抛出去的那些“砖块”,他们估计转头便就摞到了自己的脚下。

    以期延后那同样将至的死期罢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那又能怎么样呢?

    身为纯血家族中的一员,立场生来便是早已经固定了的——如果他想离开这个群体另谋生路,眼下那些“所谓的旧友”,恐怕就会集体翻脸化为贪婪的野兽。

    一拥而上,将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正因如此,当年北欧那位已故大萨满的二儿子忽然以族长的名义发来密信,想要将其兄长遗女嫁给自己、以换取与英国魔法界上层社会、乃至与黑魔王的联系渠道的时候。

    原配才刚刚过世的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在当时的他看来,在与北欧黑巫师家族联姻的同时,又能向黑魔王奉上助力以获得更多的青睐。

    无疑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机会。

    可他显然没有想到。

    不仅黑魔王倒得是如此之快;

    就连那个北欧大萨满的二儿子,也只是为了抢夺继承权,才将自己的侄女远远地嫁走罢了,当时对方甚至还没有坐上家族之主的位子。

    不过……

    说实话,当初老诺特对自己那位第二任妻子,还是很好的。

    不为别的。

    就因为这个妻子不光愿意分担自己身上的压力,很快就也和自己一样,成为了一名黑魔王麾下的食死徒。

    之后又接下了黑魔王给予的任务,千方百计地联络上了她在北欧的一些人脉——要是没有这点能力,她也不会被自家叔叔视为眼中钉,她只是没能斗过手段更为凌厉的叔叔罢了。

    并且,最重要的是——

    她还给老诺特生了一个儿子!

    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老来得子的老诺特,对西奥多这个唯一的子嗣其实是相当看重的。

    自西奥多出生以来的那些严厉管教就不多说了。

    就说这一次。

    当妻子当年曾经联络过的这些身在北欧的黑巫师人脉亲自过来,提出愿意帮助西奥多那已故的母亲,将其尸骨迁入北欧祖灵神殿接受萨满教教众的供奉时。

    他就决定,要为自己的儿子、为他们诺特家族的未来,赌一把!

    因为他对北欧那边的习俗有所了解,知道这就相当于是让妻子能重归族谱。

    届时,自己的儿子西奥多也将获得部分继承权,甚至有机会将妻子的二兄从族长的座位上拖下来,让西奥多成为下一任大萨满。

    在英国魔法界的纯血阶层早已固化至几近腐朽的情况下。

    选择北欧那个相对而言还有些松泛余地的环境去拼搏一下,也许才是他们诺特家族今后唯一的出路。

    “很好,加姆,你做得很好。

    另外,西奥多他……不,没什么了。

    你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吧!”

    稍远处。

    那个身上穿着低调而不失精致的巫师袍的老者,冲着这边点了点头,这么说了几句。

    这个一脸严肃的老头儿,应当就是西奥多的父亲了——虽然就他的年纪,看上去倒更像是西奥多的爷爷多一些。

    门诺能听得出来,在提到儿子的那半句话时,对方的语气明显柔软了一下。

    但老头儿很快就又抛开了那份若有似无的关爱,也掐断了后半句对西奥多安危的关心。

    至于在场的其他那些家伙……

    那一双双眼睛都在变成了老猫的门诺、与仍在昏睡中的西奥多之间来回地瞟着,虽然神情各异,但眼中大都浮现着些许类似的期盼。

    在将视线落到门诺身上时,偶尔还略显阴鸷。

    但当门诺强忍着不适依言往门口走去时,那些人又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任何的动作。

    最后甚至连那份阴鸷,也一并收了回去。

    这些人对老猫的态度……有点微妙。

    那仿佛是一种稍显忌惮的提防,却又更像是意图谋财害命的窥探。

    之前它虽然跟门诺说,自己和西奥多是被这些人给“困”在了家中。

    可抛开西奥多暂且不谈,起码老猫自己,目前在这里的处境似乎却没有门诺预想中的那么艰难。

    门诺尽可能稳定着自己的猫头,缓缓走出了这间气氛怪异的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