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厄
繁体版

第五章 沙漏般流逝

    主宰迈过叉型的缺口,踏入了房间。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看着那名“人质”,没人敢开第一枪,连机械兵也持续输入着“特殊情况,禁止开火”的命令。

    那名士兵弯着腰,跟在后面迈了进来,然后深呼吸了两下,平静了一下略微颤抖的身躯。“听我说,战友们。主宰与我们并非敌对状态。”士兵顿了一下,看所有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用枪口指着他们,他又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们尽快让路,主宰不会对我们出手的,而且愿意帮助我们逃生。”

    已经有人犹豫了,稍微偏转了一下枪口。可还是有人喊道:“这太难以置信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被主宰洗过脑!”话音刚落,环绕着星云的剑刃从空中飞来,仅仅擦着他的脖子边飞过,士兵毫发无伤,但身后的机械兵则被剑刃贯穿了头部,士兵们没有反应过来,但其余机械兵则立刻判断出了反击指令,转向枪口瞄准空中飞行的剑刃时,剑刃竟然在空中转向,一个接一个地捅穿机械身体。这把剑的剑柄处正绑着一根触手,触手的源头正是主宰的左手手腕,所有机械兵都被穿在了一起。触手突然在空中被拉起,剑刃原路经过每个机械兵体内飞回,把所有机械兵都切成了两半。剑刃被稳稳当当地抽回到了主宰左手手腕上,随之而来的就是机械兵们噼里啪啦的倒地声。

    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整个大房间陷入恐怖的宁静,只有两根还在蠕动的机械手指划拉着地面发出声音清晰可辨。随后便是啪的一声,一把机枪被丢到了地上。

    在等人的注视下,主宰慢慢走过他们,但是突然站在原地,眉头微皱。开始四下寻找着什么,就像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一样。在祂找到之前那名自我了结的士兵才停下,就像找到答案一般回过头继续向电梯井走去。

    上层电梯的出口,与地下的黑暗和寂静完全不同,闪烁的红光和刺耳警报此起彼伏,警告着早已空无一人的楼道。上层已有普通建筑的风格,但依然以金属为主,分成了好几个房间,也关着许多“囚犯”。几根弯曲的碗口粗细黑色触手扎进了墙壁再拔出,主宰背部的这些触手带着祂爬出了几米直径的电梯口。祂把自己撑出井口,正要踩在地面上时,突然一阵极其强烈的不适席卷而来。祂急忙用触手反推了一下身后的电梯井边缘,整个人向前倒去。在颤抖和眩晕中,祂半跪下来,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色彩渐变,不断抖动。

    主宰攥紧拳头,闭上眼睛,背上排在最下面的左右一对触手慢慢缩进了背后,看上去更像是被身体吃掉的,翅膀的规模缩小了一些,主宰这才看上去缓和了一些。他正要重新起身,两只黑影从天花板跳下,它们长得和蜘蛛几乎一样,却足有半米多长,一身漆黑的甲壳,只有面部有左右三对发着红光的眼睛,蜘蛛眼看上去却人类科技,是镶嵌上去的人造红色钻石。

    两只蜘蛛张着虫类的口器猛地扑了过来,却见一道白光闪过,主宰已经起身,靠着拄在地上的触手挥出一剑,两只黑蜘蛛便在白光中被一分为二,两只蜘蛛的眼睛上泛着的红光一下暗淡下去,而下半身摔在地上还在扑腾着肢体。其中一只蜘蛛是被横着切开的,上半身没了动静,下半身竟然自己顶着地板翻身爬了起来,但没有了目标四处乱窜,在电梯井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主宰收回剑刃,看向黑蜘蛛掉下的电梯井。接着向上举起了右手,手心中像长出幼芽一般长出几根触手,触手生长得越来越多,没一会就有好几米长,他们旋转起来,拧在一起。主宰对电梯井一甩手,那根触手的末端像绳子一样被抛了下去。接着主宰用手心贴了一下附近的墙壁,触手的根就从祂的右手转移到了墙上。主宰看了一下这根触手,便离开了。

    这一层的道路尽管光照通明,但远比地下关押主宰的那一层错综复杂。四周的墙壁也不再是直面山体岩石,而是在大量金属外壳包裹的隧道中前进。比起地下的空无一物,这里走廊边可以看到一动不动的盆栽,已经断电的自动售货机,以及被红色液体染丑了的墙壁油漆装修。比地下的风格要轻松不少,但那也限于平时,这里的生存可能也没比困在地下的生还几率高多少。

    偶有逃脱的生物跳出来拦在主宰路上的,它们有些和一开始的蜘蛛一般,模仿各种昆虫和动物,有的则像是扭曲匍匐的人类,但它们的共同特征都是全身漆黑,体壳坚硬,且眼球泛红。主宰已经没了刚离开培养仓时的得心应手,祂在行动时做出的动作逐渐吃力。但尽管如此,祂挥剑的动作依然只在一瞬间完成,袭击祂的怪物只能落得被砍成两半的下场。

    主宰停了下来,在祂面前的道路,只要继续前进到几百米的尽头后右转就能前往出口,但此时左侧有个拐角路口,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从左边的路口窜出来一个士兵,很显然是个人类,身穿一身白色的装甲,他紧张地拿着一把狙击枪向左看去,他身后正跟着两个跑着气喘吁吁的人,这两位男性穿着的并非任何护甲装备,反而是光滑的白色制服,上面还别着一小块个人名片。这两个就是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主宰有几次苏醒时偶尔能看到这样穿着的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主宰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长裤并没有完全穿好。其中一个科学家虽然气喘吁吁地,但是他似乎看到了右边站着的主宰,赶紧拍了一下白士兵的肩膀,说了什么。

    啪!主宰头顶的照明灯突然爆裂熄灭,白士兵也被吓得向右看去。对他们来说,这岔路口的左转便是逃脱路线,但是右侧突然发生的异常实在没法忽略。右边已经一片黑暗,完全没法看清。但是此时检测到照明异常的报警灯亮起,旋转的红光扫过主宰,两位科学家顿时吓得不轻。张着大嘴朝出口跑去,其中一个还被脱落的长裤绊了一跤,连滚带爬提着裤子跑掉了。

    白士兵似乎没认出主宰,抬起狙击枪,在昏暗的警报灯光下,枪口喷发而出的火光和爆鸣,白士兵看到侧站的主宰,也看到了对方身后的墙上多了一个冒烟的弹孔。祂竟然躲开了。

    主宰开始转身向白士兵走来,他开始慌了,急急忙忙拉动枪栓,但因为太紧张几次枪栓不停打滑脱手。主宰感觉的自己全身的力量已经因为一股莫名的吸力脱离了自身,便想尽快解决麻烦,逐渐加快了靠近的速度,察觉到这一点的白士兵更加紧张,干脆丢掉笨重的狙击枪,掏出手枪正要瞄准。主宰突然看到最远处的拐角——那个右拐的地方——从右面飞溅过来一大滩红色的液体,一下盖满了尽头地面上的“右转出口”绿色指示灯。于是祂便开始跑动起来,触手从靴子上长出来,像弹簧一样撞击了一下地面,主宰借着力量冲了上来,却一下越过了白士兵的肩膀。

    而此时,从尽头的右拐角处冲出来一个巨大体型的黑色实验体,它的身躯像一只猿猴,面部却像被拉伸过一样,夸张的像巨嘴鸟。它硕大的身躯快要挤满整条走廊,身上竟然长着两对手臂,其中一只手正攥着什么东西,甚至完全染红了拳头,它咆哮着从尽头冲过来。主宰看清对方之后,用另一只脚蹬了一下士兵的后背,士兵被踹了一个趔趄后马上转过身来。主宰提起左手的手刃朝着实验体几乎是飞行一般冲了过去,实验体咆哮一声,就把手中攥紧的东西朝主宰扔来,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遍布红色的丝线,颜色和主宰的穿着如出一辙,只是混乱和规整的区别,却有着恶心与骇人的不同。主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剑刃,物体已经被从中间砍成两半,但物体就像是被揉搓起来的肉团,被砍了一下就破裂开来。主宰没有被阻止住,而是突然出现在了怪物的后脖颈上,在怪物扔出东西的那种手还没有收回时,一道无情的血痕从怪物的手背上绽开,裂纹快速攀爬上怪物的大臂,肩膀,咽喉,继续向另一边裂开一直到怪物的左臂才停下。

    咔嚓,怪物左侧下方的手臂根部的裂纹绕着大臂转了一圈,那根手臂先一步摔落在地上。怪物也没了吼叫,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而那枚肉团,也在破裂之后散落开来,结结实实拍在那名白士兵的上半身,发出了“噗啦”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