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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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哆,唻,咪

    长长的衣服盖在莉儿的身上,多出去的延长部分挂在板凳边上垂下去。正如本人那样纹丝不动,默默地等待着。

    然而并不如莉儿所愿,此时一个身影晃动着步伐来到了莉儿的身边。那个人说:“娘炮,这儿是你来的地方吗。”莉儿听到这个声音时就感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没有转过头,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对方。看上去只是比自己稍微高上一点点的小混混,在各种以肉搏为优势的选手中他算是最矮小的。

    那个面黄肌瘦的小混混见莉儿没有任何反应,又挑衅道:“呵,一点能耐没有就来这儿撒野。哥们先在这就把你打烂,你信不信?”莉儿不想惹麻烦,但此时麻烦找上了门。莉儿说:“为什么要找我?那边那么多人供你消遣。”小混混被莉儿的这句话呛住了一般,突然面露凶相,说道:“我找你是看得起你!”

    小混混抬起巴掌就要朝坐着的莉儿打下来,莉儿向另一侧扭身站起,摆好了格挡的架势。但这一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小混混的身体完全僵住,之前带着嚣张气焰的面部现在已经被恐惧所笼罩,咬着牙关,冷汗从额头流下。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小混混的身后传来:“对漂亮的小姐出手可不是什么绅士哦。”原来在这个小混混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虽然体型差不多,但力量却能轻松将其压制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金发,面带着微笑死死抓住小混混抬起的手腕,顶住他的后腰,小混混完全动弹不得。

    小混混被抓着手腕猛地丢了出去,砸在一旁的木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小混混就捂着鼻子跑掉了。莉儿仔细打量着这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一头潇洒金发下面有一副玉树临风的面容,风度翩翩地站在原地,上身像是在为莉儿鞠躬一般微微前倾,一身干净的探险服装和面庞完全不像是一位下层区人。那个黄毛青年先开了口,说:“啊,这位美丽的小姐,但愿刚刚发生的事没有毁了你的心情,我的名字叫迪泽森,来自上层区。近距离看清你的面容真是令我的心情更加愉快了。”名为迪泽森的黄毛青年一边夸赞着莉儿,一边想和对方握手,伸出的那只手上戴着一个露指皮革手套,上面紧紧贴着一些像小型灯泡一样的仪器。然而却不巧冷了场,因为莉儿对这里的所有人还保持着警惕,没有回应握手的请求。迪泽森收回手尴尬地挠了挠头,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手套说:“啊,这个不用担心,这是我从一个星球的遗迹那捡来的,它是听我的指令的。”忽然,他脸上又挂上了开朗的笑容,说:“嘿你知道吗,这里有很多人不是为了冠军而来的,就比如我,也只是为了找点乐子,反正我是上层区人,如果突然打不过了什么的,官方肯定会叫停的,这种安全感是下层区人是理解不了的。”接着,他的笑容又转变成了无奈的沮丧,摊着手说:“还有就是像刚才那种,只是想进来在海选里找人揍一揍的下层人,他们会在海选打人打爽了就离开。可是就连你也看到了,难免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找麻烦,下层人是这样的。”

    莉儿说:“所以你觉得我比那个人还弱吗。”迪泽森有点慌张地回答道:“没有没有,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是女士,不该被那种人打扰。那个下层区的流氓甚至都没看出来你是女的,然而我,就算在远远的地方看到你穿着厚重的……呃,这是长袍和围脖吗……不管是什么,我依然能够看出你藏不住的美丽外表。所以这位美丽的小姐,您的名字是……”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莉儿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说道:“等到了开赛,你就知道了。”

    说罢,莉儿就转身离开了,只剩下迪泽森一个人挠着头尴尬地杵在原地。

    斗技场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这曲调和前一天在旅馆听到的一模一样。摇滚乐慷慨激昂地响彻斗技场,带动所有的观众大声欢呼,这些嘈杂的声音代表着比赛即将开始了。

    整个建筑是全封闭的,这个巨大的空间由外向里下沉,中心是一块方形的战斗场,周围围了两大圈阶梯式座椅,分别分为“低等看台”和“高等看台”,低等看台的那一圈比较矮,仅仅比场地高个四五米,摆放着肮脏腐朽的木板作为坐垫,外围除了一圈形同虚设的黄木栏杆以外未做任何保护措施。而高等看台则建造在低等看台之上,由坚固的自修活体玻璃拦在看台外围,每隔一段座位就会有一名带着耳麦的保镖板着脸盯着眼前的观众席,其中不仅有舒适的软垫,还随时提供酒水饮料,不过这些从低等看台抬头是看不到内部的,固定角度单向透光的玻璃阻止了视线。分清这两种看台是为了分开票价,照顾那些掏不起大价钱买高等票价却因为某些原因一定要来观赛的下层区居民,而且如果战斗波及到了低等看台,这些可怜的观众们也将成为整个斗技场的亮点。

    “女士们先生们,大人们孩子们,”主持人洪亮的嗓音从高处的音箱突然闯进斗技场的空间中,在这个庞大空阔的高空回荡,“左边的人们右边的人们,上层区的朋友们和下层区的随便什么们!”主持人的开场词逗的一些观众哈哈大笑。

    “欢迎来到斗技场,今天的比赛仍然是淘汰赛,但今日不同于往日。不再是友谊赛和表演赛的那些小打小闹了,而是万众期待的锦标赛!”

    此时不论是高等看台还是低等看台,全都已经座无虚席,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和叫嚷。

    “如果只是看下层区的那群怪物们自相残杀未免太过无趣了不是吗,我们很荣幸请到了三位上层区的勇士们,他们将带着上层的荣耀挑战来自下层区的那些可憎怪物们,践踏它们的残骸!”主持人慷慨激昂地说道,“如果我们的勇士成功了,他将会获得来自主办方颁发的巨额奖金,当然我们也想过如果勇士们失败了怎么办,但主办方一直认为,我们勇敢的战士们不会失败!”

    场上的欢呼声明显提高了几个分贝,但它们很明显来自高等看台。低等看台上有些观众出于某些原因无视着身边观众的冷漠反应,依然在跟着高等看台起身欢呼。

    “事不宜迟,有请我们的勇士隆重登场,他们分别是——”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此时有三名选手依次并列站在了场地中央,而左侧的迪泽森向前走了一步,得意地挑了一下自己金黄色的刘海发梢,带着微笑转身向四周的观众席挥手“——来自珠光区的迪泽森先生!这位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是参加了帝国探险队且在各种艰难险阻中奇迹生还的传奇探险家,找到了一件远古宝物后便成了我们引以为傲的勇士!”迪泽森依然笑着向观众席挥手,嘴里却小声说着:“是我强,不是因为这个宝物,白痴。”

    “然后是伊辛达!如果是上层区,不会有人没听过这位英雄的故事!”站在中间的人向前迈了一步,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他穿着一身的乌黑发亮的金属铠甲,面部也被头盔完全遮住,顶上的大灯在他光滑的铠甲上照射出明亮的反光,戴着重甲的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直直插进了地里,双手扶在剑柄上,“从小在神秘的村落中长大,但是受到了邪恶势力的侵扰,失去了故乡后,带上了要为村子复仇的决心而崛起的英雄,充满正义感的他,斩杀地狱的恶魔几乎不在话下!”

    伊辛达挺拔地站在长剑前,一动不动的身姿就像一尊威严的雕像。此时低等看台的一些人正在交头接耳,对这个不太熟识的“英雄”议论纷纷,而高等看台的一些人则开始痴狂地喊着伊辛达的名字,并呐喊着一些下流的愿望。

    “最后一位,他代表着主办方的无私,仁慈,还有公平!来源于那位无情父亲的子嗣,他就是——泊罗逊!”在休息室的莉儿听到这个名字被惊了一下,连忙跳起身跑过出场走廊,远远地,莉儿看到一位身形比普通人大上两倍的男人,赤裸的上身全是爆着血筋的肌肉,看上去凌乱的头发盖住了这个男人的双眼,只能看出他正无神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的精气神,甚至还略有微微地摇晃,好像随时都可能向一边倒下似的。莉儿微微眯上眼睛,似乎看出这个高大男人的身体有些畸形,头部甚至还像一位未成年的小男孩。

    紧紧盯着泊罗森的莉儿一次又一次地与记忆中的泊罗老板进行比对,虽然他们的体型差距已经十分巨大,但面部的骨骼还是比较相像,就算姓名是巧合,根据主持人的解说也多少能确定,这就是泊罗老板被带到竞技场内的儿子,想不到此时的泊罗森已经憔悴成这副模样,似乎有人轻轻一推,他这个庞大的身躯就会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样。

    “曾经那位无情的白眼狼已经成了过去式,他躲起来享受起了上层区的荣华富贵,抛下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不过还好,我们仁慈而又正义的主办方收养了可怜的小泊罗逊,现在他为了报答斗技场,亲自站上了这个擂台!现在三位勇士已经到齐,让我们把欢呼声献给他们!”

    场上充斥着观众的欢呼声和口哨声,这些或真或假的吹捧噪声围绕着中间的三人,然而他们中,一个还在原地摇摇晃晃地等待着别人带他离开,一个把手放在剑柄上岿然不动。只有迪泽森的脸上贴着一幅动都不动的笑脸,一边转身一边向着四面八方的观众挥手,而就在他转到入场走廊的方向时,走廊对面的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莉儿正用与之前不同的眼神注意着这里,迪泽森脸上的笑意忽然绽放开来,用力朝着莉儿挥了挥手,见莉儿没有丝毫反应,便得意地回过头恢复站姿,心说又有一位小姐被自己的魅力折服了。

    与此同时,在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在激动地大喊大叫时,就连隔了一层墙壁的观众登记厅都能听到令人烦躁的欢呼声。以至于一双不和谐的黑色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都被盖过无视,哪怕此时此刻登记厅已经没有一位走动的观众,只有两位穿着制服的女性正在前台聊天。

    其中一位女士身边放着一台机械随从,它的造型与机械兵相似,更像是为服务而生的民用机械随从,因为它身上正携带着可触碰的电子屏幕,一杆签字笔,还有一块此时什么都没夹着的垫纸板。然而说是接待用的机械随从,看上去却已经没有了接待的用户,因为那块屏幕上有一片可怕的裂纹,夹着签字笔的机械手只有几根电线连接着本体上在空中晃来晃去。

    “想不到还是被打了啊,唉,我可怜的‘小可爱’啊。”离这个被破坏的机械随从更近的那位女士看着自己的机械随从说道。另一位女士身边什么也没有,她说:“这已经算不错了,我们跟下层区的人打交道,如果不用上这些机械随从,自己亲自去的话后果更严重。”摸着机械随从的女士说:“但还是会心疼啊,帝国来了之后,部分人才允许有一个的。我的‘小可爱’已经不知道被打得彻底报废多少个了。现在来到这个晦气的地方,各种条件都还差,就那一个维修的师傅,我还得排队呢。”身边没有机械随从的女士安慰她说:“那个师傅不就在修我的‘签字帮手’呢嘛,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先帮你修你的‘小可爱’。”

    聊闲天的两位女性没有注意到一位身着黑色的人正一步步靠近她们,直到这个人完全来到前台时把两位女性吓了一跳。而这位唐突出现在几乎没有观众的登记厅中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夺了黄牛门票还吸食了他性命的伊斯坦厄。

    这两位女性缓过神来,正打算挤出笑容,为这位突然出现的客人服务时,伊斯坦厄从衣服中抽出一样东西,把她们两个一齐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