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三十来岁，身体憔悴，右脸上有一道狭长狰狞的刀疤，头发油腻，穿的衣服没有鲜艳的色泽，并且破破烂烂，正处于昏迷当中。

    大蛇丸把他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递给一乐一把漆黑的苦无，以那沉甸甸的份量来看，不是练习用具。

    一乐抓住握柄，脸色收了起来。

    大蛇丸没有说话，就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乐，他十分相信以一乐的心智，已经明白该做什么。

    ‘那么一乐君，你会怎么做呢？’

    一乐看着那个人，即使生杀大权交到了自己手中，他仍然一无所知，倘若自己手段利落，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杀人吗？’

    一乐有些，不，应该说相当抵触杀人。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是上辈子的环境教育，让他认同“应该尊重生命”这种观点。

    ‘但这里是忍界啊......’

    一乐往前走，蹲在那人旁边，空着的左手抓住他的手腕。

    ‘比我手掌稍微凉些。’

    用大拇指按住一处血管，一下，两下，三下，脉搏跳动着。

    ‘即使在人昏迷中，也能感受到脉搏......他是......活的。’

    ‘是......活生生的生命。’

    一乐的眼皮子耷拉，盖住了大半眼睛，只能透过睫毛的间隙看东西。

    ‘不过，我早就做过心理准备不是吗？’

    人会幻想，四年多的时间，一乐有过数不清的幻想。

    比如未来结婚生子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比如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比如忍界一统战争消弭。

    比如上战场，杀人，或者被人杀死......

    他看过的书已经展示忍界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忍村时代前如此，忍村时代后稍微好转，但仍然如此。

    所以他想过，有朝一日需要杀人，那么他到底要不要杀呢？

    在灭族之夜，面对想要灭族的鼬要不要杀呢？

    在战场上，彼此为了活下去，为了各自的信念与守护，无法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要不要杀呢？

    在任务中面对任务目标，失败则会损伤自己、家族、村子的利益，要不要杀呢？

    在家族与村子的冲突中，面对一个村的昔日同伴，要不要杀呢？

    在家里人犯了错，有大侠想要天降正义的时候，面对正气凛然且强大的大侠，无法留手，要不要杀呢？

    ......

    一乐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他放下苦无，用右手按在对方的胸膛上，同样在扑通扑痛的跳动着。

    一乐的，跳的比较快。

    昏迷男人的，跳的比较慢。

    ‘即使都在跳动，但频率并不同步啊......’

    一乐松开手，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刀柄，瞄准心脏，瞄准刚刚感受到跳动的位置。

    ‘总归是要杀的......总归是要杀的。’

    所以......

    噗嗤！

    杀了。

    这人是好人也好，是普普通通的村民也好，是被抓的山贼土匪也好......

    是奴隶也好，是平民也好，是贵族也好......

    有父母儿女也好，只是孤家寡人也好......

    我早已做出我的选择。

    杀就杀吧。

    一乐拔出苦无，血液顺着伤口大股大股流出，很快侵润衣物，覆盖地面。

    嫣红。

    像是绽放的红玫瑰。

    一乐望着它出神。

    按照书上的知识，过一段时间就会干涸，变得深红，像褐色。

    或许是被人的罪孽染黑的。

    回过神，一乐丢掉苦无，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它跳得更快了。

    “一乐君，感到动摇了吗？”

    “不，大蛇丸老师，”一乐摇了摇头，“我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是负重前行的时候，就算目标再明确，也不会影响到身上的重量不是吗？”

    大蛇丸不以为意的一笑，劝道：“那就把那些负重丢掉好了，本就是无所谓的东西，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逝去的生命毫无价值，生命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全都丢掉吗？”

    “老师您说得对，是应该丢掉一些，”一乐点了点头，后又摇头道：“但多少还是留下一点吧，如果什么都没有感觉，那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随你，只要不影响前进就好。”

    大蛇丸通灵出一条大蛇，将尸体吞下后消失，又施展了一个不知名的土遁，地面翻转，血液与苦无一起埋入地下，替换出来的与周围无二。

    又一阵风吹过，于是那人便了无痕迹，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走吧一乐君，今天开始，我教你医疗忍术。”

    一乐稍微振奋精神，跟着大蛇丸来到一处房间，天花板上有灯光照耀，亮度不低，门对面有一处连接着墙的水池，那处墙下也被水所占据。

    池里养着许多条鱼，深青色的鳞片，大约成年人手掌大小。

    也不知道它们吃什么，难道大蛇丸还专门花时间来投喂吗？

    随着二人靠近，脚步惊扰了游鱼，使得它们全都缩进了墙下的阴影里。

    “医疗忍术，是一种运用阳属性查克拉的性质变化，来达到医疗效果的忍术。”

    大蛇丸右手一挥，变成一条半蛇，伸长进水池里，咬住一条鱼回来抓在手上，青鱼由于蛇牙咬伤，身上出现了四个小洞，在大蛇丸手里不停挣扎。

    大蛇丸向一乐展示了下咬伤，随后左手冒出绿光，覆盖在鱼的表面。

    移开之后，再次展示，青鱼身上的咬伤已经消失。

    忍术就是便利啊，一乐心想，要是搁在现代，这种贯穿伤怎么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吧？也就是说，老师轻描淡写释放的医疗忍术，就已经超越现代的医疗技术了。

    “想要运用医疗忍术，首先得提炼出阳属性查克拉。”

    一乐问道：“阳属性？我在书上没有看到过，是在五灵水火土风雷之外的属性吗？”

    大蛇丸把鱼丢回水池里，甩掉手中水渍，说道：“没错，阳属性是独立于五灵属性外的另一体系，与之相对的还有阴属性。”

    大蛇丸继续忍普：

    “大多数秘术都是运用阴、阳属性的性质变化达成的，比如奈良家的影子模仿术就是前者，而秋道家的倍化术则是后者，医疗忍术同样是后者。

    “忍者使用的查克拉是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混合之后的产物，用精神能量来束缚身体能量，这种束缚是在无意识当中完成的，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

    “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的比例大约是1:1，所谓1:1，即一份精神能量能够束缚住的身体能量。

    “忍者之所以可以根据心意调动查克拉在身体运转，乃至施展各种忍术，原因就在于查克拉当中蕴含的精神能量。精神能量与人的精神相通，所以忍者想要指挥查克拉，先在心中下命令，然后通过精神能量指挥身体能量，以此让两者的混合体——查克拉随心而动。

    “倘若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的比来到1:2，那么束缚不住的身体能量就会紊乱，波及所有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从而无法混合成查克拉。

    “倘若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的比达到1:2，那么两份精神能量就会争夺一份身体能量的控制权，同样导致查克拉无法形成。

    “1:2只是举例而已，事实上略微超出1:1的比例就行了，提炼查克拉的难点，除了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的数量与感应，就在于比例的掌握。”

    一乐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师真是厉害啊，这些连老爸给我的查克拉提炼术卷轴上都没有说明。”

    大蛇丸继续讲解：

    “但1:1的比例也并不是绝对的，有的人天赋异禀，对于精神能量的调动十分精确，使得1份精神能量可以束缚住两份身体能量，有的人精神能量十分协调，两份精神能量会同时束缚一份身体能量并下达同一个命令，这些人的查克拉比例就不是固定在1:1。

    “而当精神能量的调动万分精确，使得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比来到大约1:4，这时混合形成的查克拉就是所谓阳属性查克拉。

    “反过来，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的比来到4:1，形成的查克拉则称之为阴属性查克拉。

    “所谓医疗忍者需要强大的查克拉控制能力，指的就是提炼阳属性查克拉、查克拉输出、流动的精度。

    “一乐君，试试看提炼阳属性查克拉吧，我想以你的才能，应该不成问题。”

    “好的，老师。”

    一乐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先是混合了一点点中性查克拉，感受了下它们各自的“份量”，然后调出1份精神能量与4份身体能量相混合......

    “成功了！”

    一乐欣喜的调动阳属性查克至手掌，很快，他的手上也开始散发绿光，而且比起大蛇丸的还要更绿一点。

    查克拉迅速消散，绿油油的光芒散发几秒，就像灯泡电路接触不良一样明暗不定，很快干脆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