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承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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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上)

    “小重山顾时雨?”文士弘折扇再次张开,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个青年。

    “不错。小重山如今只余我一人。”顾时雨神色寂寥,“但只要仍有一人,小重山便算不得除名。”

    ““沧浪剑”顾大侠的名声,我在海外也听得到。”文士弘轻摇折扇道:“顾大侠果然如传闻一般正直。只是小重山投靠楚恒,难免会令顾大侠的侠名有损。”

    文士弘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是寂静的无常司霎时间人声鼎沸,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难怪不见小重山踪迹,竟是为虎作伥,投奔逆贼楚恒。”

    “先不要妄下结论。鹤灵真人德隆望尊,未必能做出这种事。此事空口无凭,焉知不是栽赃陷害。”

    “此事仍有疑点,先将他抓起来!”

    人群中一道淡黄身影越众而出,左掌如疾雷电闪拍向顾时雨。

    顾时雨神色坦然,右手向着人影左掌反切,将他疾雷电闪般的攻势全部化解。那人哼了一声,随后身形疾退,返回到人群中。

    “黄石真人。”殷无常暗自皱了皱眉,目光再次移向顾时雨:“小重山如今状况,当真如文士弘所言?还请顾大侠开诚布公。”

    “诚如文岛主所言。”顾时雨摇摇头,解开自己衣服,但见身体赤裸处都已缠上纱布,皆染成血红,正兀自渗出血迹来。

    “此事实乃鄙派不幸。本应藏于山林,如今却也不得不说。就在前日半夜,鄙派二弟子柳乘风,召集一众弟子弑师篡位,顾某也被逼下山崖,幸而被崖柏阻拦,大难不死。”

    殷无常神色一凛,对这个青年也多了几分敬意,拱手抱拳问到:“如此说来,贵派掌门鹤云真人,已驾鹤西去?”

    “若师尊在,绝不会允许二师弟如此倒行逆施。”

    “唉……”人群中忽然有人叹了一声,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声叹息所触动,他们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夙宿,门下弟子无数,可谁又能说,他们门下都是善良正直,毫无柳乘风般狼子野心之人?因而不由自主生出世事无常,感同身受的念头。

    或是悼念故友,亦或是感同身受,无常司一时间陷入寂静,殷无常也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调转话题道

    “江南七派四大家,除剑霞派尚有要事外,如今皆已到齐。至于这七派四家的『护国盟』盟主之位…”

    “殷大人,这『护国盟』盟主之位,老道与三圣观自然当仁不让。”黄石真人再次跳出来,大义凛然说到。

    “殷大人,盟主需要的是名望与统帅,在座众人之中,论名望应是没有比得上我“再世孟尝”的称号。”

    “殷大人……”

    “呵呵呵…”文士弘朗声大笑,睥睨众人。手中折扇忽的一挥,一道劲风分做两股,直扑黄石真人与赵凌云。黄石真人拂尘一拂,仓促间只化解三成劲力,噔噔噔倒退三步,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赵凌云则倒退五步,仰面便要摔倒。幸而一股阴柔内力托住他,让他不至于跌倒。

    赵凌云站定,向一旁人匆匆道谢,对着文士弘怒目而视。文士弘轻轻摇动折扇,还以嘲笑。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赵庄主忙于结交武林侠士,这武功嘛,啧,自然就放下了。只是未曾想到赵庄主作为江南武林代表,武功竟还不如我那二十出头的大弟子。我劝赵庄主还是早点回去,再把自己武功收拾收拾,重新练练。”文士弘说到后半句,一扫面前众人,悠然道:“若是江南武林代表只有这等实力,我劝诸位还是各自回家,塞进炼丹炉里重塑一下。呵呵呵呵…”

    文士弘说到最后,竟将在场所有武林名宿视若无物,仰头大笑起来。声音震的梁上灰尘簌簌而落,足见其内力深厚。在场七派四大家对视一眼,当即一人走到文士弘面前,抱拳沉声道:“文兄将江南群雄视若无物,想必定是身怀惊人绝技。在下“冰火掌”段岳,还望文兄不吝赐教。”

    “段兄请了!”文士弘神色一凝,比了个请的手势,却不抢先出招,只待段岳先出招,再见招拆招。

    文士弘虽久居海外蓬莱,对江南武林之事,却也不是全然不知。这段岳的手段,他也略知一二。

    据说他本是家道中落,流落街头。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半本古谱阳功。但也正因为没有后续功法,内功修为止步不前,无奈之下只得舍弃阳功,拜入镇江派修行阴功。

    此人虽履遭奇遇,于内功修行方面却连基本常识都有所欠缺。他本就修炼半本阳功,在未散功情况下又去修行阴功,导致阴阳真气冲突。但他天生异象,竟而转祸为福,练成左手阴功,右手阳功的奇妙内息,辅以“镇江”“镇山”两路阴柔阳刚掌法,变化莫测。

    但见段岳大喝一声,右手使一招天门长啸,带着刚猛无筹的劲力直击文士弘面门,文士弘正欲侧身,段岳右手劲力却顷刻间烟消云散,左手忽地携清风之势,柔和拂向文士弘前胸,扑的一声如铁锤般击中文士弘胸口,使他倒退两步。

    “段兄,好一招万里清风!”两侧有人叫喊道,段岳神色却越发凝重。方才那一击的确拂中了文士弘胸口,但他的阴柔内劲却仿佛被一道屏障隔绝,注不进去。

    “他的护体真气竟已浑厚到这种地步…”段岳暗想至此,心思电转间左手如回风拂柳,笼罩文士弘上身五十二单穴,右手却积蓄内力,炮拳挟虎啸龙咆之势打出。只听啪的一声响起,竟是打在扇骨上,而那扇骨不知何等材质,竟无一丝裂痕。

    文士弘叹了口气,悠然道:“段兄,你强练上乘武功,却又不得法。纵有天生异象,将两股冲突的内息强行交融,却也不过是顽童的乱堆乱放罢了。你的武功已被我看穿,当真要我把破绽揭露出来?”

    “什…什么破绽?我怎么会有破绽!休得胡言乱语!”段岳大呼一声,右手镇山,左手镇江两路拳法交替打出,直带着呼呼风声,令人眼花缭乱。文士弘却像是摸清了段岳的套路脉络,左格右挡,游刃有余。他忽然翻转扇柄,轻点段岳天灵。身形如凭虚御风般向后飘出半米,评价段岳道:“段兄两股内息分别冲突,我方才便在想,段兄是否只能一次打出一路拳法。果真如此。”

    “住口!”

    段岳刹那间面露凶光,双目赤红,声音如狼嚎夜魑,带着说不出的凄厉。文士弘面带微笑,段岳面容却已扭曲,只留下狰狞惶恐之色,他再一次奋不顾身扑上去,左右双掌同时推出,文士弘却中宫直进,右手凝成剑指,刺向段岳膻中穴。

    “噗”的一声,满天血花从段岳口中喷出,他摇晃着身子走了两步,随后巍然倒地,如泰山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