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凉介肯定是不认识对方的。

    但是被这样处处针对，也给他造成了许多困扰。

    他急于证实自己的想法，却又找不到那个恶灵。

    现在工藤凉介的感觉就是，自己就像是对方手中的一只蝼蚁。

    对方只要轻轻动弹一下手指头，工藤凉介都如坐针毡烦恼不已。

    就在工藤凉介思索着的时候，茶道部社团活动教室的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了。

    工藤凉介抬头望去，是一张熟悉的精致面庞。

    她不再如往常般从容不迫，一头银发也显得有些杂乱。身穿一件黑色外套，看上去十分朴素，与她从前的精致长裙打扮截然不同。

    她似乎奔波了许久，所以胸口还没平缓下来，呼吸也显得有几分急促。

    工藤凉介对着泠无奈地笑了笑。

    他与泠每次见面，似乎都是这种场景。

    在走投无路，四处碰壁之后，泠总会像现在这样出现。

    “你这家伙……”

    泠低头看着工藤凉介，仍旧是一副冰冷表情。

    工藤凉介已经准备好接受泠的嘲讽责骂了。

    因为泠几乎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嘴上都是不留情面的。

    他已经习惯了，甚至恨不得自己主动说明自己是渡灵人这个角色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他什么都解决不了，他颓废懦弱。

    可泠开口说出的话，与工藤凉介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

    “你这家伙……真是辛苦了啊。”

    “啊？”

    工藤凉介没想到泠会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张脸的时候，却发现那张冰冷面庞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泠，你应该知道东京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该怎么做？这真的是渡灵人能够处理解决的事情吗？对了，之前我看到你在高楼上四处跳跃奔走，似乎是在追赶什么，当时你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我就在你下面……”

    “我知道你就在我下面，但是我无暇顾及你，也没空与你打招呼。”

    泠似乎松了口气，她缓步走到工藤凉介的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十分贴近，泠双手抱着膝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柔弱女孩。

    “泠……你怎么了吗？”

    工藤凉介尝试着揣摩语气，想要表达自己对泠的关切。

    他知道泠随时随地都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也是因为泠能看穿人心，所以工藤凉介逐渐觉得，他在跟泠相处的时候，基本没有顾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瞒也瞒不过去。

    “哎……那家伙，不是你能对付的对手。”

    泠莫名叹了口气，她这种奇怪的反应让工藤凉介觉得事情或许真的没那么简单。

    在工藤凉介的心里，泠就是神，即使她是恶灵。

    她能够在东京范围内自由活动，能以压倒性的力量将死神按在墙上摩擦，能让混沌之地看报纸的老头心有余悸乖乖听话。

    可是工藤凉介从没见过泠这种表情。

    有些失落不甘，还带着迷茫。

    “泠……”

    工藤凉介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时间脑海却一片空白，无从开口。

    “那家伙是很难对付的恶灵，或许会成为你这辈子见到过的最难缠的恶灵。”

    “我见过的最难缠的恶灵应该是你吧……”

    工藤凉介小声说道，可泠却已经转过头看向了他。

    “你想一下如果我有一天做出这种事，你能有什么办法来对付我？”

    工藤凉介没想到泠会这么说，他想了想，觉得还真就只能束手就擒。

    他心知他和泠的能力不在一个等级上，尽管两人的身份本就应该是克制关系。

    “你的意思是，现在那家伙的能力，连泠你也摆平不了吗？”

    “他自然是敌不过我的，所以他一直在隐藏踪迹，只要他稍微泄露一点蛛丝马迹，我就能循着线索找到他，这就是他一直没有露面的原因。”

    工藤凉介听泠这么说，才意识到，原来上次看到泠的时候，她就是在追赶着那个难缠的恶灵。

    “泠你见过他吗？了解他的过去吗？”

    工藤凉介的问题一下子将泠拉回了从前的时间里。

    对于恶灵来说，泠的时间本来应该是永恒的。

    那是前任渡灵人松本苍介担任渡灵人时发生的事情。

    “他从前是个恶灵，但是心怀恶意，想要出手伤害人类，已经整体黑暗化了，所以被松本苍介，也就是你前面的那位渡灵人，出手斩杀了。”

    “既然已经被那位松本先生斩杀了，那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存在于这里呢？被斩杀的恶灵不是就永远消失了吗？失去了投胎转世的资格，也不能再以这种虚无缥缈的身份存在于世间，不是吗？”

    “就是因为所有人脑海中的既定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松本苍介那个家伙才没想到，那家伙即使是被斩杀了，灵魂却还没有消失。”

    “这是为什么？”

    工藤凉介一脸疑惑的问道。

    “因为他有两个心脏。”

    “两个心脏？”

    工藤凉介有些不明白泠的意思。

    他确实是能理解有的人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比如连体婴儿，或者多了一个躯干或者器官之类的，这种人类在全世界范围内虽然少见，但是仍旧是存在着的。

    即使如此，他们的生命应该也只有一条才对，难道会因为他多了个心脏让他多活一次？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泠知道工藤凉介心中所想，所以她直接开口肯定了工藤凉介的想法。

    “他真的有两条命？”

    工藤凉介不敢相信，对着泠再次问道。

    “毕竟除了这个理由，没有其他理由能够让他继续存在于这个世间了。当时他的灵魂被斩杀后，他确实销声匿迹了许久。直到他将残存的尚未消失的灵魂附身到那套茶具上吧，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混沌之地将那套茶具接到了茶叶店铺里。由于他的本体大部分已经本斩杀，所以他的存在感极其微弱，又因为附身到了茶具上，所以并未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他大概就是也这种方式，在混沌之地里吸收那些刚死之人灵魂的气息，韬光养晦逐渐让自己的存在再次壮大起来的吧。”

    “就连泠你也……处理不了他吗？”

    “我能够处理得了他，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他。我怀疑他现在的行为不只是为了表达生前的不满，更重要的部分，也是更有可能的理由，是为了报复渡灵人，也就是你。”

    泠的表情十分认真，工藤凉介听得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