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警车警灯？周常乐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位周队长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晚上的话，还真能看到街上警车的警灯，这窗帘是白纱窗帘，透光很好的。”

    周云鹤愣愣地看着周常乐，随后大梦初醒一样点了点头：“哦，挺不错……”

    挺不错？周常乐有些费解，这位周队长，在说什么啊？是在说这个窗帘的透光不错吗？道理我都懂，但是，你问透光性的时候，为什么会问晚上能不能看到警车的警灯？

    周云鹤队长并没有解释什么，简单和周常乐再说了几句，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书店。

    洛东社区，这是位于洛都古城区与兵工区交界处的一个养老社区，在整个洛都都显得不温不火。

    此刻已过上午十点，洛东社区街边的菜市早市，依然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周云鹤拿着水杯停在街边，等候着店铺内和商家交谈询问的时宇辉谭警官等人，就在这时，一旁的常教授忽然开口：“你觉得，那个周老板怎么样？”

    “你是我们请来的教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周云鹤抿了口茶水，然后噗的吐掉茶渣。

    常教授稍加思索：“从我见这个周老板开始，我就一直观察他的言谈，市侩，独立，和人说话时候过于用力表现熟络，对于交流的情绪把控算的并不太准，是那种喜欢独处，而且不愿意让人看到自身脆弱，不愿意服输服软的类型，这种人大多都会有自负心理，而且多见初入社会的学生，或者刚刚进入新环境的新人。”

    “哎！你一说学生我想起来了，他刚才说的那个社科规划，是什么专业？”

    “这是最近几年兴起的新专业分类，全称是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规划发展学，是研究社会发展，科技发展，文化传承，人文科学的协调统一的学科。”常教授话锋忽然一转，“你知道精神内耗吗？”

    “精神内耗？”

    “内耗，原本的解释是说机械或者类似装置消耗能量却不对外做功，白白消耗能量的现象，精神内耗的意思其实很相似，说的是人在各种情况下，进行的无意义的精神损耗，一般多出现在对未来迷茫，或者低谷期的人或人群。”

    “额，你想说什么？”周云鹤有些糊涂。

    “这些年国家发展很快，新兴产业的高速蓬勃和传统产业的碰撞，科技人文和传统文化的冲突都越来越尖锐，社科规划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和解决社会发展对基层民众造成的压力，通过对娱乐，文化，科技多维入手，提升居民幸福指数的一门学科……不过现在这专业已经坐冷板凳了，科技发展的速度，远超过人文的道德标准，这中间的矛盾，不是一个专业可以轻易解决的。”

    “你好像，对这事情很在意啊！”周云鹤发现自己这个老同学给自己科普的时候，语气情感异常丰富。

    常教授微微叹气：“倒也不是在意，就是很感慨，文明发展过于迅速，人的存在就会更加薄弱，但是人又是很有表现欲的存在，为了让自己的表现欲能够得到满足，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逐渐极端，就像这次的连环凶杀，在我看来，就属于十分典型的，社会文明压迫下走向的极端的案例。”

    “那你可小心点别钻牛角尖把自己陷进去了！”周云鹤其实没太听懂自己这老同学在说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

    常教授呵呵一笑：“放心，我们搞研究的，最主要的就是忽悠人拉经费，没空内耗这些事情钻牛角尖……”

    顿了顿，常教授表情忽然露出一丝凝重：“其实，刚才在和那个书店老板聊天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件事情，那个书店老板和人交流的时候虽然语气精神，但说话时候底气不足，明显是近期甚至长久生活不顺心导致的，按我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刚刚经历过人生打击，还处在人生低谷阶段，无论是和我们说话，还是闲聊，这种状态始终维持不变，除了……”

    “除了他推导推测凶案的时候。”周云鹤其实也看出了周常乐精神状态的转变，在谭警官常规询问周常乐的时候，周常乐说话的语气始终是强打精神，客套应对，直到他进行推测开始，整个人气质忽然就变了。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亦或者是说话时候的习惯，那种出口成章的状态，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这种事情谭警官他们这些年轻人看不出来，但是周云鹤作为一个的老警员，他一眼就能分辨清楚。

    “他当时的状态，太符合我说的表现需求了！仿佛是着急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急切得到他人验证！他个人可能没有感觉，但是他当时的那个状态，简直就像是凶手本人在对峙挑衅一样！我甚至有一种，他就是凶手本人，或者案发现场见证人的错觉！”

    常教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当时周常乐和他们讲述自己推测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犯罪嫌疑人在挑衅警方，将犯罪过程犯罪想法当做故事讲述给警方的错觉，周常乐就像是和凶犯一起研究，一起完成仪式的帮凶一样。

    “其实，在昨晚案情发生后，我立刻就让宇辉查了查这个周老板的行程，街头的超市监控显示，这个周老板在前天晚上凶案发生前半个小时，还去过超市购物，买了很多零食，还有蜡烛和打火机。”

    “可能是家里停电吧？或者烧香？我老婆就拜佛烧香，家里蜡烛好几根呢！”常教授不由沉思。

    “时宇辉调查后，发现这个周老板平时开书店经营时间都是到晚上九点十点才关门，但这两天，他不但关门的时间很早，而且外出也十分频繁，前天外出后不足半个小时，就发生了凶杀，昨天外出后不足一个小时，在距离他住所几公里开外的地方，他再次出现在了凶杀案附近，甚至这次，就是出现在凶杀案现场。”

    常教授嘴巴微张：“你不会真的怀疑，他和凶杀案有关系吧？”

    “我是警察，自然是要讲证据的！但是多年办案，我始终相信，一件事的结果，绝不仅仅是因为某一个原因引起的，多方的因相互结合，才能够组成一个简单的果！就像今天我的拜访，绝不仅仅因为他出现在案发现场，不然小谭和宇辉他们来简单回访就可以了……”

    周云鹤还真不是空口胡说，这个周常乐最近出现的有些过于频繁了，民警宣传的时候，他就展示了凶案关联，之后又和顾天音说出了宗教仪式凶杀的推测，在之后出现在富窑社区凶案现场，还成了报警人，而且调查时发现这个周老板，住所距离洛东凶案现场很近……

    “我有预感，以后这个周老板，会经常出现在我的工作里！有些事一旦碰到了，就会反复发生。”

    “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常教授看着周云鹤，忽然问道，“你刚才在那个书店的时候，怎么突然，对着窗帘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