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办公室。

    周强联系了一家中介公司，把转让公司的事说了。

    犹豫一下，周强打给了他父亲，周大石。

    “喂，强子，有事啊？”周大石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嗓子不舒服。

    “爸，我打算回老家养猪。”周强没拐弯抹角，直接说了。

    “啥？回来养猪？强子，你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周大石很惊讶。周强想回家养猪，让周大石一瞬间想了很多，觉得周强遇到了什么难处。

    “爸，没事，就是杨狗蛋联系我回家乡投资，你之前不是说养猪能挣钱吗？我想着，干脆包个山头，搞绿色养殖吧。”周强出自山村。

    在山村里，周强算是比较成功的后生。

    考上大学不说，还在魔都买了房，现在还开了公司，成了大老板（亲戚眼中的大老板）。

    过年，周强回家，发小聚会，杨狗蛋就找过周强，想让周强在家乡投资。

    杨狗蛋和周强，一块儿光屁股长大，两人一起考上初中，一起考上县里高中，后来又都考上大学。

    大学后，周强留在魔都打拼。

    杨狗蛋考公务员，考到家乡县城，负责招商引资方面的业务。

    对了，杨狗蛋，大名叫杨大林。

    杨大林最近也找过周强好几次，想让周强回家乡投资。

    “原来是狗蛋让你投资啊？

    前两天还碰见狗蛋他爸，说狗蛋每天发愁，引不来投资。

    狗蛋想在咱们县建几个工厂，这样咱们当地的年轻后生就不用出去打工。

    强子，你不知道，咱们村好多孩子都是留守儿童。

    村里没有壮劳力，地都种不成样子。

    村里剩下的，年纪都大了，要种地还要看孩子，都弄不好。

    你们年轻人出去打工，都不愿意种地。

    这地没人种，将来吃啥...”周大石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要是以前，周强肯定打断周大石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挂断电话。

    现在，周强静静听着，不时应几声。

    约莫半个小时后。

    “哎呀，差点忘了，狗剩他爸找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周大石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

    狗剩是周强另外一个发小。

    狗剩，大名叫沉鹏。

    沉鹏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

    他托熟人在一家小饭店当学徒，学了一年多，在县城也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还不错。

    过了没几年，就相亲，娶了个邻村的媳妇。

    到现在，还在经营小饭馆。

    “我走过，玉门关外祁连山上飘的雪...”周强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两个字‘狗蛋’。

    得，杨狗蛋又打电话给周强了。

    “喂，狗蛋咋了，有事？”周强一口浓郁的家乡口音。

    “铁蛋儿，上次说投资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杨大林直接问。他是个积极上进、有想法、有干劲的公务员。他想为家乡做些实事。想把落后的平宁县发展好。

    对了，铁蛋是周强的小名。

    “狗蛋，我可以投资，但投啥呀？”周强前几次都只是说考虑考虑，这次，他直接答应投资了。他不介意做些对家乡有益的事。

    “投啥也行。

    前几天碰见周叔。

    周叔说，想让你回老家养猪。

    要不，你办个养殖场？

    就那个什么现代化养殖场。

    弄个芯片，记录步数。

    让咱们的猪，能跑能跨栏。

    让咱们的鸡，能飞能跑。

    让咱们的鸭，都会游泳。

    让咱们的牛，都...一身肌肉。

    让咱们养的所有动物，都...变成运动健将。

    打造咱们平宁县的新名片，造福家乡！”

    得，杨大林康慨激昂的说了很多。

    不管周强有没有被鼓舞，杨大林在电话那头，一脸激动、振奋。

    “那个，狗蛋，那什么，现代化养殖场可以搞。

    但，那什么芯片就算了。

    你不知道嘛，现在芯片不好搞，都涨价涨的厉害。”周强想起了最近芯片的一些报道，丑国有很多卡脖子技术。不是没货，就是价格奇高。

    “啊？芯片不好搞啊，那算了。对了，强哥，你打算投多少钱？”得，知道周强要投资后，杨大林换了称呼，叫哥了。

    “先投一千万吧。大林，你先帮我选养殖基地，等放了暑假，我带老婆孩子回去看看。”

    “好，就这么说定了！强哥，谢谢你！”杨大林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他忙着给周强找养殖场去了。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想要一番事业。

    “这小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周强笑着摇了摇头。

    翻了翻通讯录。

    周强打给了赵涛。

    赵涛是周强的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关系很铁。

    大学毕业后。

    赵涛也留在魔都打拼。

    他现在在一家金融公司，担任投资经理。

    “喂，涛子，方便说话吗？”周强印象中，赵涛一直很忙。

    “小强啊，等一下我给你打过去。”赵涛那边果然在忙。

    几分钟后。

    “小强，啥事？

    对了，最近行情不好。

    你...你没赔钱吧？

    昨晚那个跌到了零以下，成了负数，你没爆仓吧？”周强这边的事，赵涛知道一些。想起昨晚丑股有大变动，担心周强这边出事。

    “涛子，我这边没事，都平仓了，有不少盈余。”

    “那就好。你找我啥事？”

    “涛子，我打算把公司转让出去，然后回老家投资建厂，提前告你一声，有空一起聚聚。”周强打算离开魔都前，和老朋友见个面，一起喝杯酒。

    “什么？不是，你才开的公司，怎么要转让出去？”

    “涛子，你也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好，金融不好搞，我想试着搞搞实业。”

    “大环境不好，经济不景气，搞实业更难！小强，这是你之前说的话，你忘了。”

    周强之前，确实不看好实业，这是真的。

    “涛子，我说的实业，其实不算什么，就是搞个大型养殖场。”

    搞养殖场，其实不算创业。真正的创业，是有独特的技术，或者高科技，或高精尖制造等等。这是周强的看法。这方面，倭国，日耳曼，丑国等发达国家就做的不错。

    “养殖场啊？这倒是可以，你不会也想搞个什么‘战斗鸡’？”赵涛似乎想起什么。

    “什么‘战斗鸡’，是跑步鸡，不，是散养鸡，笨鸡蛋，有机养殖。”

    “对，对，有机养殖，挺好。小强，你要是下了笨鸡蛋，记得给我邮过来，让我尝尝有机鸡蛋。”

    “滚犊子...”

    闲扯几句。

    “涛子，你喊一下在魔都的同学，你们定个时间，我做东，在英雄楼，咱们一起聚聚。”

    英雄楼是周强和赵涛他们常去的一家东北菜馆。饭菜做的还不错，量大价格适中。

    “好的，知道了，大家都忙，人肯定到不齐。”

    “能来多少算多少，就是个意思。”

    挂断电话。

    周强刚喝了杯水。

    “我走过，玉门关外...”电话又响了。

    “小强，你要回来养猪？”周强的母亲，刘英，打来了电话。

    “是啊，妈，我爸不是让我回家养猪吗？”

    “你爸就是说说，没真的让你回来养猪。”

    周大石虽然说过让周强回老家养猪，但那只是说说，不是真的希望周强回老家。

    周强在魔都当大老板（村里人这样认为的），周大石在老家很有面子。

    村里的人，见面都夸周强有本事，是村里的蝎子尾巴，独一份。

    让周大石高兴坏了。

    “妈，是这样，我在老家投资建养殖场，平时，我还魔都工作。”家里父母的想法，周强当然明白。他现在的情况，只要家人满意高兴，怎么做都行。钱，对于周强来说，已经是最廉价的东西了。

    “哦，只是投资啊，那养殖场谁管呀？”

    “让我爸管呗。”

    “你爸哪儿行，他一个老头子，走路都不利索，还没上过学，也不会算账，哪能管得了厂子。”

    “妈，这没啥，我回去安排好，我爸只负责监督就行。”

    “小强，你爸啥也不会，让他管，还不如让你大舅管。”

    周强有两个舅舅，刘大钢，刘二钢。

    “妈，让我爸当厂子，让大舅当副厂子。”

    “那你二舅呢？”

    “我二舅也当副厂长吧。”

    “小强，你二舅以前是村里的会计，让你二舅当会计就行。”

    “行，妈，你说了算。”

    “小强，你还有两个姨，她们平时在家也没事。”

    “妈，你觉得大姨、二姨能干啥？”

    周强的两个姨，刘兰，刘梅。

    周强母亲刘英，有两个哥，两个姐。她是最小的。

    “她们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落，也没什么文化，能干啥？小强，你养殖场还有啥活儿？”

    “妈，要不让大姨、二姨直播卖货吧？”周强想起，直播平台里，经常有人假装农民卖货。他这里不需要让人假装，可以冒险，挑战一下让真农民卖货。

    “直播卖货？啥意思？”

    “妈，这一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咱们再细说。”

    “行吧。对了，小强，你养殖场准备建在哪儿？”

    “还没定，我让狗蛋去找地方了。”

    “老杨家的狗蛋啊，那个小子整天找人投资，前几天还说让大家伙儿凑钱建厂，整天四处乱跑，不务正业，光想着骗大家的血汗钱...”

    得，杨大林的辛苦白费了，他被老家人误会了。

    刘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周强耐心的听着。

    他不挑刘英说话的不合理性。

    不挑错漏的地方。

    只是偶尔提醒刘英喝口水，别让嗓子太干。

    又是半个多小时。

    “哎呀，你李姨还找我有事儿呢，先不说了。”刘英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

    周强眼中有些泪光。

    望向了家乡的方向。

    神识中，刘英、周大石，他们各自忙碌。

    多少年了。

    终于又看到了，愿意为周强付出一切的爹、娘。

    “我走过，玉门关外...”周强的电话又响了。

    “喂，哥，你要回老家养猪？！”周强妹妹周燕打来了电话。

    “小燕，你咋知道的？”

    “是狗蛋说的。”周燕，大学是在青江省读的。她高考成绩不好，没考上外省大学，在本省读大学本科。

    大学毕业后，也考公务员，回了平宁县，和杨大林联系比较多。

    周燕也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她对象郑胜，和她是高中同学。

    郑胜家是平宁县的，他没有考上本科，考上了省内的警察学院，毕业后，当了警察。

    “小燕，我刚才接到狗蛋电话...”周强把之前和杨大林的话，简单说了一下。

    “这样啊，哥，咱们县养殖户挺多的，你弄养殖场，怕销路有问题。”周燕有些担心。

    “销路？小燕，县里的情况我不了解，你跟我说说。”周强在外很多年，对家乡已经不熟悉了。

    “哥，咱们落霞山附近有十几个村子，听说每个村子都有人养鸡、养牛、养猪，还有养兔子的。

    这边鸡蛋的价格很低，有时还赔钱卖。

    猪肉、牛肉也便宜，挣不了什么钱。

    咱们这边交通不便利，山里的东西，运不出去。

    就算运出去，运费太贵...”周燕说了很多。

    她说的情况，对周强很有用。

    让周强对平宁县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小燕，你说我投资修路怎么样？”周强突发奇想，问了一句。

    “啊？修路呀？那得多少钱？还有，你怎么收回成本？怎么赚钱？”

    “我收过路费行不行？”

    “不行，哥，这是违法的，你千万不能这样干。”

    “知道了，我就是问问，我也没那么多钱投资修路。”

    “哥，要不，你还是别在平宁县投资了，这里之前有人投资建厂，基本都倒闭了...”周燕也说了很多，她劝周强好好留在魔都，不要回去。

    魔都虽然压力大，但很多方面都很便利。

    平宁县虽然生活压力低，但很多方面都不便利。

    “小燕，我知道了。”

    “哥，不说了，我去接孩子去了。”

    周强看看时间，快中午了，不打算在公司待了，准备回家和老婆一起吃饭。

    刚要往外走。

    “我走过...”电话又响了。

    “喂，师兄，你要回老家了？”周强的学妹，方琴打来了电话。

    周强大四时，方琴大一。

    周强和方琴认识，也是偶然。

    后来，方琴时不时联系周强，毕业后，也留在魔都打拼，和周强一直有联系。

    “小琴，我打算回老家养猪...”周强大概说了说安排。

    “师兄，你在公司吧，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