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扭曲。
隆隆。
大树倾斜倒塌,工整平滑的切面从底部将他一分为二。
它侧面着地,强大的撞击力,辗压地面的青草,掀起漫天的土石。
隆隆。
它不是唯一倒塌的,望眼看去,整片森林,一株株树木先后倒下,尘土飞扬,使得这片宁静化作浑沌。
再细瞧,雾漫漫的土尘中,一道黑影迅速的疾行着,他所过之处,树木接连倒下。
就在轻狂砍削过一旁大树时,云凡脚下的土壤倏然隆起。
他连忙向旁翻去。
刷。
上一秒还是平地,下一刻石柱挺立,石尖处残留着血迹与少许衣裳的残布。
忽出的石柱并未维持多久,一侧大树倒下,撞上了石柱,将它压回地面,实心的巨木同样被尖锐给穿刺出一个大洞。
“呼……呼呼……”
云凡大口的喘息着,吸吐间调整着呼吸,双脚迈开毫不停留。
潜藏在暗处的敌人非常狡诈,神识铺盖整片区域,本身却不现身。他就这么猫戏老鼠般逼迫着云凡,或者说他相当小心。
神识类似雷达,初始神识并无法锁定对象,但是能扫描区域的一草一木,随着草木动荡神识也会受到影响。
眼下看来,效果并不理想,虽然有所影响,却不妨碍他对自己出手。
这家伙的战斗方式同样符合他的人格特质,阴险、狡诈——来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云凡很清楚,这种损耗就是慢性自杀,可他毫无对策。
对方显然从自己与王品的对抗,看出自己的弱点,他不只不愿与自己近战,连同所在位置都隐蔽起来,这样一来云凡毫无办法。
逃!
哪怕知道对方会如附骨之蛆紧追不放,哪怕这样的消耗如温水煮青蛙,但他待如何?只有逃,让时间带来转机,从绝望中寻那一丝曙光。
隆隆。
脚下的土壤不时隆起,每一刻惊险的避开,不时在身上留下一道伤疤。
追逐持续着。
鲜血顺着伤口淌流不止,极限奔行使血脉沸腾,血液的冲突也越发剧烈。
浓郁的森林逐渐稀疏,远处一道光亮随着奋进的步伐逐渐张开。
这可不好,一但出了森林,没有遮蔽只会雪上加霜。
偏偏他只能前进。
隆。
又是一道土突,云凡一个翻滚避开,身子落地双一璇而起,双脚着地后毫不停吨,望着逐渐透亮的前方牙根一紧,将本是极限的速度,硬是拉快了三个呼吸。
“啊!”
冲出森林那一瞬间,一声怒吼相随,云凡双脚一矮,整个人如子弹般激射出去。
一片青草地,一潭碧水在不远处,整个环境如世外桃源一般。
这般美景,他却是无心多瞧。
速度稍降,身躯近于地面时,他一手抵地,腰杆一扭,一个扫腿在草地上画出半圆,整个人已经偏移四十五度角,身形再动,直接往对角的森林奔去。位置是他奔出森林的右上角。
云凡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偏偏依旧失算了。
当危机来临,再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咕噜。
一颗浑圆的水球从背后追来,迎头落下直接罩住他的头颅。
咕噜。
水球是个独立体,它囚禁他并不断收缩。
隆隆。
脚下的土壤同时蠕动不止。被水球垄罩,缺氧使他痛苦,这状况下更是无力躲避。
隆。
拔地而起的土突将他高高提起,比之过去不同,土突并不尖锐,它将云凡撑上高空。
下一秒土突回归平坦,本在空中云凡却被水球给困在半空之中。
咕噜。
缩紧脖子的水球让他痛苦万分,高挂在半空犹如上吊,一口空气不自主脱出,在水球内冒出气泡。
咕噜。
又是一口,痛苦不堪的云凡双手勒着自己的脖子,胡乱的搔着,颈部浮现一道道红痕,指甲刮出一条条伤口。
腾空之下双脚不断的摆荡,痛苦的挣扎。
渐渐的摆荡渐缓,那紧揪着脖子的双手像慢动作般缓缓的垂下。
咕噜。
犹如述说了结一般,最后一口怨气随之吐出。
哗啦。
终于水球散开,那毫无反应的身驱直接跌落地面。
四周寂静无声,彷佛不存在任何敌人。
五秒过去,就在云凡身旁怦然突起土丘,化成一只土手。
它抓住云凡的手臂,缓缓的往下折去。
格格……。
土手像扭麻花般扭着他的手臂。
格格……。
动作很缓慢,对比下手臂就像一团绞肉一般,任人摧残。
咯。
一声清脆,连接手臂的骨骼断成两截,身为手骨的主人却是了无声息。
这时背后的推手才从林中走了出来。
土手崩然消失。
来福一路来道云凡面前,勾着得意笑脸。
他很小心,他的生活就是埋藏在这些小心思与狠戾之间,他不容许自己阴沟里翻船,他不愿意成为下一个王品。
来福每一步计划都要毫无风险,他要耗死云凡,甚至不愿意一击洞穿对方的胸口,而是慢慢的耗死对方,又担心诈尸,所以他化出土手,用这种残虐的方式确认。
他深信任何人都无法忍受这般的疼痛,眼前这人无疑是死透了。
这些算计中,更多的是他扭曲的性格,看着对方无助与挣扎,他能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胜利与财富,正式弟子!
彷佛一切已经在眼前了,来福越发得意。他抽出怀中的匕首,望着眼前的尸体,轻轻提起。
只要将头颅交给王管事,一切都是他的了!
至于要怎么带出去,那是之后的计划,如今先把任务物品给取了再说。
匕首贴着云凡的脖子,往下割去……。
也在此时,那静止不动的身躯,陡然睁眼。
是的,他是诈尸,好在来福太过小心,所以他才一气尚存,来福估计一般人无法抵抗的疼痛,并不适用于云凡。
也许他击穿云凡的胸口、割裂云凡的身驱会更有用一些,在血液的冲突下,这种肉体的疼痛无法比拟,云凡诈尸可是承受着内脏的巨痛,他尚能平静以对,外在伤害又能带给他多大?
“束!”
云凡疾喝一声。
他果断放弃跌落一边的轻狂,且不说一来一回的时间差,光剩下的一半胳膊很难确保能否拾起轻狂。
内劲如丝,化丝成线,直接将来福给束缚住。
劲是武者内劲,束却是百草总纲的控火术,运作方法不同效果自然不同。
内劲所化的丝线直入来福丹田,驱赶盘据在内的灵力,将之逼出体外。
来福大惊,他伸手掐诀,可周身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行动变得万般艰难。
话虽如此,他依旧强行唤出一道简单的手诀。
不远那一潭湖水泛起涟漪一道水箭激射而出。
水箭奔腾,其上的灵力不断递减,起凶后弱,饶是如此依旧极富杀伤力。
水箭来势汹汹,云凡牙根一紧,五指虚空抓去,束缚的劲道更加激烈。
噗嗤。
水箭贯穿他的腹部,穿刺而出,冲撞上远处的树干撒成一片。
被洞穿的腹部淌流着鲜血,滑落满是脏污的衣裳,一滴滴落在草地上。
“你……你……哈哈哈,我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本是惊恐来福忽然哈哈大笑:“你根本无法动弹对不对!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等你气力耗尽,等待你的依然是死!我和你不一样,一但没了这鬼东西,我的灵力就会恢复,我会杀了你!杀了你!”
他激动的狂吼着!
云凡没有响应,他没有义务回答对方。也确如来福所说的,他无法有其他动作。并非肉眼可见,更多的是内在的伤势。
此刻他已是风中残烛,使他不倒的是那股不屈,更是是信念。
若他稍做移动,或是几许松懈,云凡很难保证不会当场昏厥。又如来福说的,一但他耗尽气力,将再无抗衡之力。
那都是后话,如今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知道吗?你很讨厌!”
见他不回,来福更加猖狂了:“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废物!你也就命比较好一点,成了云侯的义子,扣除这个你什么都不是!
凭什么?凭什么是你不是我?你这个废物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回话啊!凭什么?”
云凡不答,是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凭什么?没凭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对方一再招惹自己的。
感受束缚又松懈了些,来福更加得意,他还以为自己的话语让云凡动摇了。
“怎么?你也不是很平静嘛!告诉你,我不吃你们那一套,我不是雷实那蠢蛋,或者钟文鸿那杂碎,更不可能是那个贱婢!
你们那一套我清楚的很,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就是认为给我们一口饭吃,给点银两我们就该感恩戴德,一辈子替他做牛做马!
告诉你,不可能!我来福才不会感激你们。那谢家公子当初在街口给了我一口饭吃,带我进谢府,所以我报答他,我将他的家业都给收了,哈哈哈
那王老爷也是,什么布施回馈,都是做做样子的,他要真是活菩萨凭甚么追杀我?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上他那贱妾,他该感谢我,那个老骨头根本满足不了她,我在那女人汤里给落了药,那一晚上她可是欲仙欲死。
那个臭婊子,也不看看她当初那淫荡的样子,醒来之后居然还敢自杀,哈哈哈,死了就没事了?”
来福越说越兴奋,也许起头是想扰乱云凡的心境,如今却是颂扬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
云凡微微皱眉,这家伙没救了。
他口中的人在云凡听来并没有一人祸害于他,而他却将这些善意视为当然,甚至罪恶,他所做的才是真正的恶,哪一件又不是伤天害理?可他不这么认为。
他憎恶权贵子弟,但是不敢招惹那些庞然大物,只敢招惹比他富裕一些,甚至对他抱持着善意的人。
“嘿嘿嘿,你不是跟那贱俾相好吗?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
虽然那长相让人倒胃,完全比不上三姨太,不过至少还是个雏,又有你这层关系,想来那滋味也会更加美味的。
就是可惜了点……你是看不到的!”
恶心的言语从来福口中传来,他脸庞变幻不断,云凡根本懒得理解那腐朽的思维。
就在此时,来福忽然一愣,整个人往前扑飞出去。
在云凡的束缚下,没有外力对方式不可能行动的。可如今……。
“你没那个机会!”
冰冷的声音饱含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