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距离，他收不住枪，对方也来不及躲，孟江嘴角已然上扬。

    然而下一刻他就傻眼了:原本要飞出去枪并没有脱手而出，甚至不曾再进分毫！

    这不可能！莫说你用不了灵甲，就算穿了灵甲也不能让我无法寸进！

    抓紧长枪再次抛掷……依旧如故！

    看到她弯起的嘴角，孟江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知道了！是灵甲！”有人激动的大声呼喊:“就像武修可以用兵器挡住咱们的攻击！若没有灵甲护身，他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枪尖距离咽喉只有一寸，若孟江被异兽穿体而死，她此刻岂不是也活不成了？难道说她猜到孟江必然穿了灵甲？”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他穿了灵甲……”

    “你看那异兽的尾巴……”

    鹿角和枪尖都是要害之处，谁又会注意到一条不显眼的尾巴？

    众人说话间，那异兽猛然甩尾，孟江把抓不住，长枪脱手而出，“噗！”的一声插在了擂台边上，半个枪身都钻进地里。

    孟江虽然失去兵器，同时也摆脱了异兽的控制，灵气坠沉想要落地。

    异兽岂能这样轻易放过他？连扑带摆，瞬间将他甩飞出去……

    就算他是凝元境，有提灵轻身之法，此刻想要复运灵气控制身体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一甩，径直飞过人群跌在远处……

    这就……结束了？

    众人总感觉意犹未尽。

    若他们也会这样的术法，又怎会害怕被人近身？

    再看台上，异兽悠然走进画卷，摇头甩尾仿似散步一般……

    涂墨收了画卷，略略拱手，转身离去。

    “若再比一场，必然可以取胜……”擎掣暗暗握拳。

    他依旧不甘心。

    “输了就是输了！”擎慕真低声说道:“拿出武宗的气度来！”

    擎掣叹了口气，收拾一下心情，走上台去，环抱一圈，道:“今日比斗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我人族有这样的宗门镇鼎，何患魔人？当真不虚此行！”

    众人一起称赞，再看闻香院时不由得多了几分期许。

    擎掣又道:“如此，诸位请一起见证！往事一起打住，若有人再拿殴斗说事、企图引动内讧，便是人族之敌……”

    如歌拍手道:“毕竟是伤了人的，闻香院凑了些银钱出来，请世子代为转交！也可免了寻仇闹事者的借口……”

    “闻香院有心了……”擎掣微微点头，道:“人魔停战虽有数百年，两族之间却依旧相互仇视！我等修者自该奋发，防患未然……”

    李酒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若不是亲身经历这许多，他哪里知道这小小的殴斗背后藏了许多角力？

    世所难、乃生也，活所难、乃谋也！

    善而生人、凭恶而活，善恶自度，是为人心。道之存也！

    “师弟，走了！”

    如歌催促道。

    “此间事了，我也该回书院了……”

    “等处置好曲楚再回去吧？”

    曲楚……闻香院拿了曲楚，这才迫使擎家兄妹不得不再次退让，若他不死，这事就不能算完。

    “那曲楚真的是魔人吗？”

    如歌微微摇头:“他那样说……大概是吧？”

    文武内讧，魔人自然喜闻乐见。安排些棋子推波助澜，对于他们也算不得难事。

    “师叔直拿要害，这样前瞻布局，擎慕真输的不冤……要把他交给武宗吗？”

    “这也是条件之一……想必从今往后，武宗定然不会再来闻香院寻事了吧？”

    如今大事已定，如歌心情很好，那笑仿佛从不会停。

    闻香院扬名，她果然又漂亮了！而且，不管是走路言笑，还是眉眼举止，仿佛她再不是那个唱院的如歌，而是一个没有门派、不受束缚的平常人。

    “过了今天，你就是真正的白水先生了……”如歌背着手，沉思一下，道:“那白水几句你写下来送给我吧？”

    开门闭户天下事……关我何事？如今却也不得不插了一脚？

    每一个不羁都不该被发现，否则就会被关进笼子，尊了世俗道条、浊了眉眼心事。每一份狂傲都不该被知道，否则就会被斩去头角，变得随波逐流、空留烦闷抑郁。

    “喂！问你话呢！”

    “姐姐想要，还不简单？”

    如歌开怀大笑，随手抓过一名文修:“劳驾，借你笔墨一用！”

    “你……不等我回去再写？”

    “姐今天心情好，就现在要！”

    李酒笑笑，难得她肯任性一次。

    文修出门也不是都背着笔墨的，幸好这李是书山镇，售卖纸墨的人随处可见。

    李酒修的手掌乾坤便是书道，日常就是运笔写字，对自己的字也有几分自信，当街便写了起来。

    “唱厅银锭不当钱”

    刚写下一句，如歌就扯住了他的袖子，将纸小心取走，仔细的吹一吹，欢天喜地的走了……

    “姐姐！还没写完……”李酒看她走远，匆忙道了谢追上去:“姐姐今天乐疯了吗？”

    如歌头也不回:“我就喜欢这一句！不行吗？”

    “行！行！您老人家怎么着都行……”

    然后看着她认真的折起来，又取笑道:“要不裱起来？”

    如歌收好字，转身给了他一个暴栗:“不怕人取笑？”

    李酒吃痛，捂着脑袋陪笑道:“说的是！我这道行写的自然不是什么好字……等我哪天写的好了，再写一遍给你！”

    如歌听了哈哈大笑，等笑过了，这才认真的道:“若有机会，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

    如歌忽然就不笑了，一脸严肃的道:“你啊……往后还是少许诺的好！落一言必有一行，行不合言、道行有失！未必是什么好事！”

    李酒知道她说的是今日台上之事，红着脸道:“谁人不知武宗的心思？只是都不曾说出来罢了！”

    如歌又转了笑:“所以……你就傻傻的说了出来？文修背后有圣院，武宗再怎么想吞并文修，也不会想挑起两家争端，惹的人族大乱……”

    “圣院会坐视武修成为天下共主？”

    如歌背了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大势若趋，圣门大概是不会理会的吧？”

    李酒当即变色:“这怎么可能？”

    “若有一天文修强大到可以吞并武修，圣院大概也是不会管的……每个境界的眼界不同，和入圣长生比起来，权钱名利他们又岂会看在眼里？”

    “就算传承断绝？”

    “天道自衡……文灭武行而魔出，文起抑魔……哪里会有什么断绝？大概是换一种方式存在吧？”

    “姐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如歌又笑:“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