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院长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就会回去武宗……”李酒闷闷不乐的道:“一个武宗世子，非要死皮赖脸的来书院修行！又不是院试时节！院长怎么会答应这么无礼的要求？”

    “秋收之后就是院试，他确实没必要跑来跑去的……”玲珑夫人似乎毫不在意:“也只有身在书山镇，他才会有更多的机会，不是吗？”

    “是啊！所以才不要留他在书院嘛！”

    “干嘛那么生气？”玲珑夫人白了他一眼:“书院不可能拒绝任何人！更何况是武宗世子！”

    “啊？”

    “他老了，有些事也该早做准备……”

    “你是说下一任院长？这有关系吗？”

    “说到底，还是世家和散修的争斗……他也想知道如今的书院还有多少人是坚持开门的！”玲珑夫人背过身，眼望远方:“如今你明白闻香院为什么要跳出来了吗？”

    李酒叹了口气。

    她并不看好书院。不只是她，就连东伯从礼也不看好……

    “原以为武宗会从书院选人来做这件事，没想到擎慕真居然亲自下场了！”玲珑夫人又抱起她的猫:“他压了书院四十年，他们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他必须给他们一个机会！”

    “其实也不用等太久……”李酒郁闷的道。

    以东伯从礼的状态来看，几年、最多十几年。擎掣很年轻，完全等得起。

    “没有他压着，文修们会打起来，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明明会是一场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的争斗……怎么你说起来，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的？”

    玲珑夫人大笑。

    “这里只有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想看看那高高在上的人们给不给留一点机会！”

    书院永远会是书院，不管是世家的还是散修的。书院也不一定就是书院，也会是所有学堂的灯塔。

    在闻香院的支持下，白水文会很快搭起了框架。

    这是一座圆形的建筑:外墙一周那巨大的雨檐下是告示区、贴院墙建了围亭是置物交换区、中心是论道和斗法场……

    告示区有三层，最上层张贴长期固定类的告示；中间一层用来张贴教习、护卫类赚钱的告示；最底下用来张贴收售贩卖、寻人求助类的告示。

    置物区主要供散修们互相交换、收售书卷，或其他文修修行所需之物。

    而论道、斗法场才是整个白水文会的核心。除了为文修提供公共交流的场地外，还负责为散修们派发标注了“白水文会”的身份牌。这是整个文会唯一的收入来源。文会每月有四场文聚，也会请到闻香院姑娘们助阵，凭牌进入……

    当然，这一切的安排布置和李酒毫无关系，他不擅长这些，更不喜欢。

    “为什么非要是我？”李酒看着岩青石一阵头大。

    岩青石年近五十，在散修中声望颇高，和闻香院的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因为你是书院弟子！”

    “以您老人家的声望，去书院做先生绰绰有余……”

    “误人子弟的事我不干！”岩青石道:“况且书院的先生也做不了这文会会长！和聚气境对擂他们丢不起那人！”

    傅中衣点点头:“有理！”

    面对这个直呼擎长修的“法言”猛人，李酒打心眼是有些打怵的:“和擎慕真斗，我不是个……”

    “就是对上擎掣你也不行啊！”岩青石好像丝毫不会给人留面子:“你就挂个名，让书院的弟子先生们看到散修的决心！也让他们不要轻易选择！”

    李酒又要狡辩，傅中衣忽然起身道:“干不干，一句话！”

    “老傅，别这样……”岩青石慌忙拉住他:“名字都刻到门楼子上了，还能扣掉改改？”

    说实话，有他俩人坐镇，李酒是有安全感的。同时，李酒发现他俩好像不大喜欢算计……就这一点，和玲珑夫人天差地别。

    “事先说好，我只挂名不管事……”

    “余事不论，每月的四场文聚你必须来！”

    听到这里，李酒大大松了口气:“两位前辈……散修就那么多，就凭一银的牌子，怎么养活的啊？”

    这么大一个文会，值守、录记、放牌、维持秩序……可都是少不了人的！

    岩青石笑道:“人聚时不缺人手，人散时不用人手！白水文会除了房子，唯一需要守护的就是名声吧？”

    “倘若有曲楚这样的……”

    “寻画院的姑娘们画了像，贴在墙上也就是了！文会不是宗门，不约束任何人！”

    一个松散的、没有约束的聚集……也不失为对抗武宗闭户的一种方法。

    “既然你都明白，就该去做些准备！”

    “不是说我什么都不用管吗……”

    “后天，白水文会第一场文聚，你必须去请些人来！”

    岩青石掏出一张名录递了过来:“这些人你亲自去请，余下的就不用管了……”

    李酒看了一眼看到了东伯从礼的名字:“院长大概不会来吧？”

    “我知道！”

    “那还要去请？”

    “他来不来不要紧，你只要亲口告诉他有个白水文会就足够了！”

    “木礼扎……木先生？”

    “你的先生，你总不能不请吧？”

    “玲珑夫人……她知道的比我早，还要去请？”

    “你怎么比我还笨！”

    李酒继续念道:“东伯夭夭，书院女修的代表人物……梅藏雪，闻香院新一代翘楚……擎掣、擎慕真？擎家兄妹也要请吗？”

    “要！文会没必要知会武宗，但也要让武宗知道有这么个存在……给他点压力，不让他有太多的时间筹谋应对！”

    “我……”

    “躲得掉吗？”傅中衣反问:“光明正大的宣战，总比猜来猜去痛快些！”

    您老人家拳头大，您说的对！

    “程启，书院弟子言道代表弟子之一……”

    “世家子弟！”

    “李素，书院笔道代表弟子之一……”

    “世家弟子！”

    “朱潜，世家弟子！宁越，世家弟子……”

    一连数个都是世家子弟，李酒便不再念，叹道:“以前在书院总是不觉，今日想想，似我这样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就那么几个……”

    傅中衣负手道:“识文、写字、气感，是院试最起码的门槛。而这些院试的孩子，大多是各地学堂举荐出来的佼佼者！穷人家的孩子买不起笔墨，连学堂都进不了，怎么能够的着书院？”

    世家子弟自小就请教习，也有闲钱购置书卷……若说努力，没有人不想被圣院选中。

    起点高、比重大、家中有文修、又肯努力……

    “世家子弟又如何？上追三代必然出身平凡！也未必心向闭户！”岩青石道:“似木先生这样的人也很多啊！若我辈再不挺身而出，也许就再没有机会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