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却只说人魔
疼!疼!疼!
李酒从挣扎中醒来。
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如同针扎一般,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手也软、脚也软,全身上下都是软的……
身体脑袋是如同千斤般重,思绪确实飘的,如同棉絮一般无处着力。
扭头,看见斩魂放在床边。而且,还配上了刀鞘,木雕的,而且还有些奇怪的纹路。
李酒努力的抬手去拿……
“主人不要!”
珈衣跑过来阻止。
李酒很惊讶她有这么大反应。
然后,毫无征兆的将刀插在自己的腰上……
幸好装了刀鞘!
那痛点忽然从腰间蔓延开来,全身上下都是撕裂的感觉。
“嘶!”
李酒忍不住抽了口凉气,挽眉闭眼紧咬牙,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好……疼啊!”
“主人忍耐一点,会好起来的……”珈衣走过来,将刀拿到李酒够不到的地方:“几天没吃饭,肯定是没力气的……”
“小子!这点疼受不了了?还修什么魔?”
李酒确实没听见珈衣说什么,但斩魂的话他听清了。
魔修之痛,日日夜夜年年,若不习以为常,还修什么魔?
若不以为痛,又何痛之有?
李酒下了床,只听珈衣说道:“主人尚未自行周天,灵气不受制,会有些意外……”
李酒看着她,忽然感觉她变得不一样了。
是啊,她一直穿白衣,今天怎么换了黑色的?虽然依旧很好看,但有一点不适应。
许是猜到了李酒的心思,珈衣轻轻道:“主人修魔,我已经不再是圣衣教人……请主人吃些东西吧!”
李酒点点头,忽然头一重,毫无征兆的一头栽下来。
幸好珈衣就在身边,及时挡住了:“主人没有束缚灵气,灵气便会在经脉中随意游离,偶然触碰到某个穴道,就会出现身体失控的情况……”
珈衣将李酒重新扶好,然后拿饭给他吃。
李酒原想自己吃,又怕自己吃不到嘴,只得任由她喂。
勉强吃过饭,有了一些力气,李酒便尝试行吞天功。
所谓吞天功,并不是什么运行功法,它主要的用处就是“驯化”他人的灵气。
天地灵气本无主,强纳入体沾了息。你能将天地灵气纳为己用,我便把你的灵气拿来我用。吞天功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关于驯化他人灵气,说起来也就一个字:关起来打。
怎么关?调用阴阳二气固守丹田,不使一丝逸散,不使丹田破碎,一直打到认主为止。
说起来简单,其中也是有一些风险的,会损伤阴阳二气。阴阳二气主命脉生机,伤的轻了吃点药养养就算了,重了常年疾患缠身,更严重的短命夭折……
李酒眼下要做就是这个事,如今他体内的灵气尚未驯服,珈衣也要时不时的送一丝来。不能多,多了会冲击穴府扯断经脉。
李酒用了一天时间才勉强完成驯化,其中坚辛自不必说。又花了七八天养元,这才勉强能下地。
这吞天功号称魔功,并非是空有虚名。
如是这般,李酒也终于算是一个入门的魔修。
入了门,圣衣教自然是不能久留,李酒便收好行囊,带着珈衣准备下山。
“姐姐!”
李酒回望,正是那个“文法”少女。
“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奴修认主,她这也算主动认主了。
李酒如今的境界,一个凝元足矣。更何况,每多纳一个人的灵气入体,必然要承受多一分的痛苦。
“你还是青衣,待到换衣之后,我再来接你,可好?”
珈衣说道。
青衣、换衣,李酒是不懂的,但珈衣拒绝的意思他听得明白。
那少女跪地叩头:“请主人收留我!”
“你还小,再等几年又何妨?”李酒伸手要扶她起来。
那少女不肯起身,道:“我听说主人不打算到统领府去,这一走我又如何找得到?”
李酒身揣斩魂,自然不敢去那些地方,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斩魂的画像?
“三年、五年,我必回来接……”
李酒一句话没说完,那扶人的手忽然失控,啪的一下打在她脸上,那水嫩嫩的小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这是初入魔修的通病,所不能日日炼化掌控,即便是凝元境也会有这种状况。无他,异灵有主,有些脾气实属正常。
那少女吃这一巴掌,不仅不生气反而大笑。又脱了青衣换上白衣,摸出火折,将那青衣点了……
浓烟起,顿时引来众人围观,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围了过来。
我这是……又闯祸了?
这行为算不算亵渎圣衣教?
眼见人越来越多,珈衣当即开口道:“你且回圣衣殿,月圆之日主人必来接你!”
说罢,扶着李酒转回驿站。
“在圣衣教,青衣和年龄无关,代表的是不下山的奴修……以她的的修为,也确实不够着圣衣!”
“圣衣是白色的衣服,尚未认主着圣衣。”
“认主之后着黑衣,也就是罪衣……”
“什么是罪衣?”
李酒忍不住打断道。
“以身赎罪!”
“哦!身魂两分、以身赎罪?奴修下山是为赎罪而去……那魂呢?”
“罪若赎,便去云顶!”
“若不能赎呢?”
珈衣愣了片刻,道:“这是奴修的修……”
所以,赎罪是你们的修行?那纳灵算什么?李酒张嘴要问,却忽然想到一个更要紧的问题:“云顶是什么地方?你如何知道罪已赎?”
“云顶就是云顶天宫!我知道罪已赎就如同主人知道得道一般……”
修者得道,那便是修行圆满。关于如何圆满,世间并不说法,只有一个统称——圣人!
她说的云顶天宫,李酒也不再问。修者入圣飞升,飞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谁也没见过,也没办法知道。那奴修的云顶天宫,想必也是那样的一个存在吧?
“你继续……”
半句话,李酒忽然跪倒在珈衣面前……
什么老什子灵气!你这是在报复我强抢了你吗!不过……她时常跪我,还一次也是应当的,毕竟是她帮我,不是我帮了她。
珈衣慌忙又跪,再扶起李酒。
这一伸手,李酒赫然发现她胳膊上两个牙印,这力道,只怕要见骨啊!
李酒当即撩起,问道:“谁这么狠?”
珈衣退了两步不说话。
“你!”
“老鬼,你莫胡说!我几时咬她?”
“何止是咬?还打了!”
“老鬼!你可别冤枉我!”
“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是……我咬的?”李酒又拉起她的衣袖仔细的看,确实不像新咬的。
“是!”
“什么时候咬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正月初一!”
李酒顿时慌了。
正月初一,不就是周天运行结束的时候?难道那个春梦不是梦?
那个自称从天上来、要救赎这污浊凡尘的……难道是珈衣?
李酒顾不得许多,当即解开她的衣服,依然可见诸多淤青、牙印……
我……一股无名火气忽然升腾,李酒再压不住灵气和疼痛……
“主人!请固守灵台!”
珈衣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
这里是圣衣教,无论是谁都不能动武。
李酒顿时失了力,看着自己的罪己服,又看着她的罪服……
何苦身体入了魔?何不一起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