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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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1

    西苑不仅是皇家御园,且是当今皇上的静修处,最需幽静。是以除内阁大臣和词臣在直庐当值之外,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内外臣工,不经皇上召见或首辅批准,一律不得踏进内院,就算有事奏请也只能进入直庐,且进了内院门须一律步行,不得骑马或乘轿。

    就在今早下朝时,高阁老让人知会申行逸,让他今天忙完后,来西苑找他。是以当天下午,申行逸堪堪忙完礼部衙门里的一些要紧事务,又把剩余的都托给了同僚处理。

    他下了衙,披着黄昏霞色脚步匆匆地来到了西苑,一进门就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太液池西南岸的首辅直庐走去。

    他一路上都在猜度高阁老找他是因何事。他刚到京中不久,对京中许多人事都不太了解。

    这几日的交际中,也从同在京中为官的同年口中,只将朝中的一些官员关系打听了个大概。

    兵部尚书霍圳在这次俺答汗封贡的事情上表现奇差,被内阁问责,连贬五级。

    内阁阁老黄淮被人批斗尸位素餐,不干实事,再加上他的位子被很多人盯着,一番去皮见骨的攻讦下来,他无脸再待下去,自己奏清致仕回乡了。

    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和蒙古人的边境问题。

    本来已经双方已经息战,谁知蒙古人竟然背盟,行刺当今圣上,此事一出,不少官员纷纷上折子支持讨伐蒙古,肃清漠北。

    皇上批准后,边境尚未举兵讨伐,军营中居然先发生了士兵哗变事件,这对国体不可谓不严重。

    万幸的是边境发生的一事,让国家面临的危难出现了转机,那就是俺答汗的外孙上门投诚一事。

    宣大总督洪大瓦将人押送京中后,在高阁老的主张下,封了耶律单凌为顺义王,帮助他夺回了汗位,因此,和俺答人暂时恢复了和平。

    但是今年草原上各部都发生了大规模的牛羊口蹄疫事件,这让蒙古人很难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季。

    便有蒙古外使上表圣上,能否赏赐他们一万担粮食,五百斤腊肉,五百斤盐巴,以增进双方关系。

    内阁大学士们用一种体面不伤感情的方式委婉拒绝了。

    蒙古外使被拒绝后,又提出了恢复边境的互市贸易,他们以皮货、野味、中药虫草等等,跟汉人换盐巴和粮食。

    以前也互市过,但是由于各种诚信原因,仅持续了互市一年就关闭了。

    但是草原上的瘟疫不是假的,蒙古人确实没有食物过冬了,把他们逼到一定程度,说不定又爬上马背,举兵犯我边境百姓,烧杀抢掠,弄得民不聊生。

    内阁次辅高肃卿上位第一件事,就是上疏提出和俺答人互市一事,但是遭到了朝中一大半人的反对。

    但高阁老找自己有什么事情,申行逸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拉拢自己站到支持互市的阵营中,但是他一个四品言官的态度又有几分重量?

    高阁老是圣上的讲经师傅,关系非同一般,想必即使群臣反对,圣上也会批准的。

    所以也有可能是让自己参与推行互市?那这样看来,高阁老有些不擅长识人用人,自己在金陵当了二十年的无事忙,若是任命自己去办着件事,和指派一个缺少阅历的年轻官员没有什么区别。

    ……

    高肃卿的直庐是四合院式的建筑,进首门左侧是茶室,乃侯见者临时等候之所,申行逸一进直庐茶室,就看见里面站了不少的人,皆在排队等候。

    屋中的四个角落处,各站着一名太监,给有需要的大臣添水倒茶。

    左间是班房,放了七八张书案,供官员书写,十余名身穿绯红官服的臣工,俯首桌案,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内阁堆压着的公文。

    依大明制,凡四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着绯,也就是说,这些人皆是四品大员。

    此刻却在这间班房里如同小吏一般低头忙碌。

    过了好一会儿,一人跨步走出屋内,几步来到申行逸面前,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申行逸回礼,迈步随他进去,转身时,总觉得自己的后背灼灼,像是有十几只眼睛注视着自己。

    他刚走,屋里响起了细微的窃窃私语声,官员甲用下巴指了指方才从面前走过去的人影,问道:“不会吧,首府大人该不会有意将他补兵部尚书一职吧?”

    官员乙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可能,王世帧是阁老的门生,前不久就被调回京中了,这是什么用意,你看不明白吗?”

    官员甲一脸疑惑道:“那首辅大人此举何意?”

    今天阁老已经和几个意见不同的阁员因为兵部尚书的人选吵了一下午了。

    官员乙摇了摇头,“不可知,但我认为,首辅大人应该早就有人选了,虽不确定是谁,但一定不是他。”

    ……

    “行逸兄?”身材略胖的工部给事中张景程看见申行逸,吃了一惊,“你来内阁这里有甚事?”

    高阁老上位后,兵部尚书空出来了,所以很多人都趋之若鹜地来拜码头。

    申行逸循声看去,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来意,待看清来人后,眼睛一亮,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自己的昔日同年张景程,笑着走过去问道:“景程兄也在?”

    张景程抖了抖手中的塘报,说道:“我来给阁老送急递。”

    俩人便一同在茶房坐下,申行逸问道:“前方有甚消息?”

    “虏酋俺答正集结大军,欲入寇大同,宣大总督缺员,吏部好不容易物色到人选,可一直没有批下来。刻下前线告急,而掌军令的总督却迟迟不能到任,大同、宣府的塘报十万火急往兵部报,真是火烧眉毛呀!”

    张景程见阁老屋里关着门,里面人影幢幢,想来阁老现在还没时间接见自己,边和多年未见的旧友攀谈起来。

    他又抖出一份塘报,“再看看这个,福建总兵戚将军八百里加急呈来的,海贼林道乾率战船五十余艘,以南澳为基地,巧福建诏安、五都等地,贼势甚盛,可兵部题覆到了内阁,一概都压下来了”说着,他摇头长叹。

    “喔呀”申行逸露出惊讶的表情,刚要说话,张景程又指了指门外忙碌的那些大臣说道:“你看这些人,每日忙得从早到晚都住在内阁值房,家里老婆孩子都快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公忠体国,朝中有忠臣,是我大明王朝一幸事啊!”申行逸感叹道。

    张景程又说“再说工部的事,水利为民生大计,然如何疏通漕河,朝野一直争论不休。无奈之下,大司空只好命人制定两套截然不同的方案,谒请上裁。这都快入冬了,是进入河工,征徭役的最佳时机,可方案尚未批下来呢。

    若不赶快动工,怕是今年的漕运要误事,我北京师的百姓、辽边的将士,怕是饿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