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也可以不吃呀。”

    “咱们就是坐在这儿看看。”

    叶天轻敲着桌子道。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这时一位店中伙计，一身短打皂衫装扮，陪着笑脸走了过来。

    叶天手中变戏法般的，拍在桌子上几个铜魂币。

    “我和姐姐，在这儿歇歇脚，一会儿就走。”

    “小公子太客气了，小店可以随便歇脚的。”

    伙计笑得花儿开了一般，赶忙将铜魂币放入怀中。

    不多时。

    伙计端着一壶茶出来。

    “二位慢用。”

    随后慢慢退下。

    牛杂烧烤是周围最火的一家店。

    对于叶天和胡列娜来说，有些下不去口。

    但对上城区的人们来说。

    这却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而且只需要几十个铜魂币，便能吃得撑肚皮。

    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

    “爸爸，你真带我来这里啊！”

    这时，有一位中年顾客进店。

    后面还跟着一名，约摸六岁的孩子。

    孩子一脸惊喜。

    中年顾客略带宠溺：“父亲还能骗你不成，这次考试你得了第一，父亲说到就做到。”

    “伙计。”中年顾客招了招手：“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好嘞！”忙活的伙计，连忙答应，窜进后厨。

    一刻闲不得。

    胡列娜手中把玩着茶杯，瞥眼瞅见这一幕。

    她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略微嫌弃地看了看手中，带着茶渍的杯子。

    她原本有些口渴，想喝点茶。

    可拿起杯子，却又放弃了。

    能吃生肉那是生存挑战，突破自我。

    但不是，每天都需要突破。

    而且是突破下限。

    胡列娜可不想，没事找刺激。

    “伙计，给我打包十个铜板的烤牛肚！我要给我家女儿带回去！”

    这时。

    一位挑着两个空扁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驻足在叶天身边，招呼伙计。

    叶天瞅见扁担上，积了一层碳灰，便搭话道：“大叔，今天生意不错啊，两筐碳卖完了。”

    年轻男子洋洋得意道：

    “都是运气，夏天临近，这卖炭生意，越来越惨淡。”

    “只不过最近匠心街的铁匠铺，似是接到了大活儿，需碳量激增。”

    “价格虽然有些低，但只要送去他们都要。”

    “咱也就挣个跑腿钱，不过我脚力好，一天来回七趟，顶平时五天！”

    “那大叔这些天，可有得赚咯。”叶天竖起大拇指。

    挑扁担男子洒然一笑：“这都是快钱，谁知道匠心街的那些铁匠们，大肆购买木炭，能持续多长时间。”

    “不过，这些天挣的钱，足以缴纳我女儿下学期学费。”

    一大一小两人聊得很开。

    胡列娜听得却是有些打哈欠了。

    等待挑碳男子走后。

    胡列娜一只手顶着脑袋，百般无聊道：

    “小天，你爷爷，平时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怪不得，你如此正直。”

    “这儿的确清苦，你年级尚小，多接触接触，也没有问题。”

    胡列娜大概懂叶天带她，来这儿的意思了。

    想必是叶建国经常带叶天来这种地方。

    所以，叶天，也想让她体验体验，这种‘苦滋味，装作老成。

    不过叶天显然还是嫩了点。

    她身为圣女。

    去这种地方，是日常分内职责之一。

    逢年过节，几乎都回来。

    而且还会带很多礼物。

    也算是让穷苦人家，过个好节。

    “我倒是不觉得，这种地方清苦。”叶天摇了摇头。

    “你没看到，这些顾客来这种地方，都是自豪的。”

    “而且，他们可没有哭穷。看脸上的笑容，自豪地介绍着今日所做的事，介绍着他们子女成就的幸福，我觉得，他们应该比娜娜姐你快乐的多。”

    “说来，倒也是哎。”胡列娜怔了怔，鲜有地点点头。

    这一点。

    她倒是没有想到的。

    从小到大。

    胡列娜从书本上，看到的都是，平民们生活困苦，武魂殿是平民的代言人。

    武魂殿要改变大陆上的平民。

    身为魂师，要自身作则，乐于奉献。

    至于平民怎么苦，胡列娜也只是知道些皮毛。

    但内心当中，已经有了个固定的认知。

    那就是，平民们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等待着拯救。

    等待着自己这样，拥有魂力的强者，去领导他们，去改变他们。

    可如今一番观察下来，好像自己之前对平民‘苦的想象，都是错的。

    “是呦，他们怎么会有幸福，他们怎么会高兴。”

    “这肯定是假的，是骗人的把戏。”

    “一定是他们错了，而不是书本错了。”

    叶天睁着眼睛，认真的说。

    “得得得，小弟弟，你还是别说了。”

    胡列娜压了压手。

    叶天一定实在唱反串。

    这让胡列娜想起回到武魂殿学院复命时。

    留校的学生们都在议论，名气很高的天才叶天，期末笔试居然考了倒数第二。

    至于倒数第一，应该是拓跋宏的少年…

    胡列娜有些记不清了。

    当时胡列娜觉得，这是叶天没有好好学习。

    可如今看来，或许，是叶天故意答错的。

    听了叶天的话。

    胡列娜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这的确与她所学知识，以及她的认知，有冲突。

    她不由得鬼使神差道：

    “对呀，平民们怎么会幸福呢？”

    “要是平民们，都幸福了，武魂殿也用不着拯救他们了。”

    说到这儿。

    胡列娜没有来的一愣。

    平民们……幸福，武魂殿就不用拯救他们了。

    那武魂殿是不是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得出这个结论。

    胡列娜的心中，宛如雷霆乍惊一般。

    武魂殿存在的合法性，居然藏匿在这小小的巷子中。

    难道，这就是叶天带她来这儿，想告诉她的吗？

    “小天，这是谁告诉你的？”

    胡列娜压住心中澎湃之感，低声询问道。

    胡列娜有种要突破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坐立难安，却又无比的兴奋。

    …接近真理的兴奋。

    “我爷爷。”

    这种功劳，当然要给爷爷送去。

    自己这种好孙子，也没谁了。

    胡列娜胸膛起伏着。

    难以平静。

    夜色已深。

    原本要换家馆子去就餐的胡列娜，此刻却是没了吃饭的心情。

    “平民们幸福吗？”

    街道上，胡列娜呢喃，她抬眼询问星空。

    可星空不会给她答案。

    她继而望向吃饭的人群。

    人群说说笑笑，吹吹牛，打打趣，大家似乎，真的都洋溢着笑容啊！

    随后又望见了，即将走远的挑着担子的卖炭男子。

    卖炭男子一手挑着担子。

    一手拿着从店中买的烤牛肚，在人群中哼着小曲，似是在往家里走。

    胡列娜美眸忽然凝住，她回头拉住叶天的手，飞快地在街道上奔跑，追向卖炭男子。

    “小天，我们不去吃晚餐了。”

    “我们去卖炭大叔家去。”

    “啊为什么，我们不回家吗？你明天，还要去死亡峡谷。”

    叶天一边努力奔跑，跟上胡列娜的步伐。

    “不回去了。我觉得，搞清楚‘幸福这件事情，要比去死亡峡谷重要的多。”

    “大叔！等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