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家的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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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千二百多年的恩怨

    舞台上的演员、服装、灯光、音乐,将杨玉环和唐玄宗的故事缓缓倾诉给世人听。从“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缠绵恩爱,从霓裳羽衣到贵妃醉酒,再到春寒赐浴,无一不在诉说着“三千宠爱在一身”这句话的含义。

    看到这里,李长安又看了一眼杨意,只见杨意也看的津津有味。虽然之前看过一次了,但依旧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舞台的表演。

    见到杨意暂时没什么异常的情况,李长安暂时松了口气,又看向另一侧的李长霜。

    此时的李长霜正低头看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在打游戏。

    李长安眉毛一挑,低声问道,“你不看吗?”

    李长霜有些无聊地吐了口气,说道,“我都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早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李长安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舞台灯光一暗,随即音乐和灯光一变。李长安看向台上,一位胡人打扮的男人带着一群胡兵走上了舞台,和杨玉环一起跳起了舞。

    李长霜顺着李长安的目光看向舞台,低声笑了一下,对李长安说道,“安禄山?我记得这个胡人就是因为舞跳的好才被杨玉环认作义子吧。不知道唐明皇后来知道自己这个干儿子造他的反有没有气到吐血.......”

    李长安眼睛看着舞台,嘴里对李长霜说道,“他有没有被安禄山气到吐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后来杨玉环死了之后他倒是经常气得吐血。”

    舞台上的表演依旧进行着,依旧展现着开元盛世的场景,直到一支带着破空声的箭矢,射穿了这盛世的面纱。随即冲天的战火和攻城的呐喊声,打破了长安城的安宁。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李长安心里默念了一句。

    由于安禄山造反,唐明皇带着妃子臣工仓皇出逃,在马嵬坡的时候,士兵们终于忍受不了,逼迫唐明皇处死杨玉环。

    舞台上的唐明皇和杨玉环,将二人之间的难舍难分、再到生离死别阴阳两隔的绝望演绎的淋漓尽致,直到最后的尘埃落定,将台下的观众震撼的鸦雀无声。

    安史之乱结束之后,唐明皇回到了长安城。可惜宫殿旧镜犹在,而斯人已逝,只剩下昔日恩爱缠绵的回忆在眼前不断复现,唐明皇陷入了无尽的思念。正如长恨歌中所说,他请求道士寻找杨玉环魂魄的踪迹,最后在仙山上的宫殿找到了杨玉环,实现了“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愿望。李长安叹了口气,这一段与其说是了了唐明皇的心愿,更不如说是唐明皇自欺欺人的梦境。这时候,李长霜推了下李长安,示意他去看右侧的杨意。

    此时的杨意脸上成串的泪水正无声地滑落,身体微微颤抖着。放在膝盖的手握成拳,由于用力,关节都有些发白。这时表演已经谢幕了,台下的灯也打开了,观众陆陆续续离场。大家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看演出看的这么投入的小姑娘。

    李长安叹了口气,让杨心扶着杨意也慢慢离场。

    ......

    长恨歌表演外的广场。

    杨意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无声地哭着。杨心蹲在她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李长安三人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这对姐妹。

    哭了接近半个小时之后,杨意突然身子一歪,再次晕倒在了地上。见状,胡厉急忙掏出小葫芦,在杨意鼻子下熏了几下。

    见到杨意慢慢醒过来后,李长安走了过来,蹲在杨意面前,说道,“之前,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的吧......和你一起来西安的那个人呢?应该不是你舍友吧,是这一路上跟着我们的那个人?”

    听到李长安的话,杨意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长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猜到。

    李长安说道,“这一路上我知道,一直都有个人跟着我们,把他叫过来吧,这件事情也该让你们两个当事人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杨意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某个人发了条消息。片刻之后,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抱住了杨意,有些戒备地看着李长安几人。

    杨意拍了拍年轻男人的手背,说道,“别怕,他们是我父母请来帮我的人,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长安大哥,他是我男朋友,历成。原本我们俩相处的好好的,自从上次我们来这里旅游了之后,我就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尤其是一见到历成就浑身不舒服,头疼欲裂。之前我晕倒的时候,老是梦见在一座又一座的宫殿里,一个长得和历成一模一样的男人在追着我,我想靠近他,但是又不能靠近他,一靠近他就会头疼欲裂......”

    李长安沉默了片刻,说道,“现在我把事情和你们讲清楚,无论多么荒谬,你们也只有相信这一条路。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向你们俩问清楚......”李长安停顿了一下,随即眼睛直视着历成和杨意,继续说道,“你们俩有足够面对所有事情的勇气吗?即使最后的结果你们可能是无法在一起。”

    听到这话,历成愣了一下,随即回头看着杨意,而杨意目带坚定朝着他点了点头。

    见到自家女朋友都没意见了,历成也朝着杨意点了点头,对李长安说道,“我们不怕,无论什么事情,我们俩都可以一起面对。”

    李长安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历成和杨意,见到二人依旧目光坚定,这才说道,“好。”然后回头向李长霜点了点头。

    李长霜看了一下周围,随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杨意三人瞬间感受到自己所在的这块区域,空气都跟着扭曲了一下。然后李长霜才说道,“成了,我封锁了这里的空间,现在其他人看不见也过不来我们这边了。”

    这时,李长安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旧迹斑斑的四方铜镜,随意地抛向空中,铜镜快速变大,随后变成一块两米多高的大铜镜,稳稳当当地立在了众人面前。

    李长安说道,“这块铜镜是秦镜,我管它叫鉴心。是两千多年前秦国的一位叫成蟜的能人所造。秦镜共有两面,一块是当初秦始皇嬴政的,他那块秦镜可以照清楚人的五脏六腑,观察肺腑之疾。高祖初入咸阳宫,周行库府,金玉珍宝,不可称言。其尤惊异者,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碍。人有疾病在内,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而我这面鉴心则能窥视魂魄的前世因果,通晓人心。人有七情,谓之喜、怒、忧、思、悲、恐、惊。心疾皆由七情所起,因此换而言之,我这面铜镜可解七情疾。”

    说到这里,李长安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刺破了历成和杨意的眉心,各取了历成和杨意的一点血,然后将二人的血混成一滴,手腕一抖,朝着鉴心甩了过去。血滴打在铜镜上,犹如水滴滴入了湖面,镜面上顿时泛起了阵阵涟漪,随即铜镜中间开始缓缓形成一个雾气蒙蒙的旋涡,似乎在等待人们进去。这一些系列动作下来,看得历成眼睛差点惊讶地瞪出来。

    做完这一切,李长安这才看着杨意二人,开口继续说道,“杨意应该猜到了,她就是当年的杨玉环,而你历成,就是当年的李隆基。当年你一条白绫缢死了杨玉环,也逼得她的魂魄怨气难平,一千二百多年来,她始终带着这份执念在寻你,要向你讨回这笔债。不过巧了,你也在寻她,想补偿当年那份亏欠。这一世与其说是偶然,倒不如说是必然,你们俩的执念太强,早晚会再次相遇的,只不过杨意除了那份执念,还带着一千二百多年的怨气。这次西安故地重游,你们俩的魂魄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那一世的痛苦,因此魂魄才会受损。现在我给你们俩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了结当年恩怨的机会。不过结果是什么,我也不能控制,但历成你要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次失败,你不会再有轮回的机会,一会进入鉴心,你会进入到杨意内心深处,如果你没法化解她的怨气,你会被她的怨气撕的魂飞魄散,而杨意的痛苦也会以另一种方式了解,一种得偿所愿复仇的方式,这次之后你俩再也不会也不可能有交集。你明白了吗?”

    历成听完李长安的一番话,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他回头愣愣地看着杨意。此时的杨意也是一脸泪水,面色惨白但是依旧痴痴地看着历成。

    李长安四人没有说话,就这样等着这对情侣的反应。

    半晌之后,历成深呼吸了一下,随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头对着李长安鞠了一躬,说道,“我想明白了,我要进入镜子。原本我是不信您说的话的,但是刚才我信了,因为当初我和意意第一次见面,我们俩都觉得对方似曾相识,没有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后更是觉得对方熟悉又契合自己。自从意意出事到现在,我也差不多做着和意意一样的梦,梦见自己在宫殿追着她,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这几天我跟着你们再次走了一遍当初我和意意走过的路,又看了一遍当初我们俩看过的东西,我也出现了意意一样的感觉。我没有办法分担她那么多年的痛苦,甚至连感受她那么多年对我的恨都实现不了......”说到这里,历成也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不过他恍若未闻,抬手给杨意擦了下眼泪,心疼地看着杨意,说道,“所以,这次不仅仅是对意意,也是对我的一个交代。哪怕我交代在她手里,也算我帮她解脱了这份痛苦。”

    李长安听完历成的话,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随即说道,“二位,请吧。”随即目送着历成和杨意小心翼翼却又相依相偎地进入了鉴心的世界。

    胡厉看着二人进入后,叹了口气,随后又贱兮兮地对李长安低声说道,“你说说你,历史上的杨玉环是李隆基儿子寿王的媳妇吧,你帮李隆基和杨玉环,不怕寿王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我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憋死我了......”

    李长安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只知道这趟委托我是从杨玉环转世之人手里接下来的,寿王要是有意见,那你让寿王来找我挂个委托,或者我把你送去见寿王你跟他解释清楚?”

    胡厉撇了撇嘴,随后带着还没缓过神的杨心也进入了鉴心。

    这时,李长霜缓缓地走到了鉴心面前,转头对着李长安说道,“要是李隆基和寿王同时站在你面前都要你帮忙撮合他和杨玉环,你会帮谁?”说完,不等李长安回答,便一脸高冷地踏进了鉴心的世界。

    李长安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微微冷笑了一下,边走向鉴心边自言自语道,“李隆基和寿王?我更磕太原公子和观音婢......”伴随着阵阵涟漪,李长安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鉴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