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自在和周全对赌之事很快传遍全城，引起人们广泛的议论。

    “一个月，从一阶到四阶？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甄自在自己的速度可都到了五阶水平。”

    “能快速提升人速度的方法，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体魄十阶，一阶只差便是鸿沟，哪里是这么好跨越的。”

    小小的十方城沸腾了，人人都在期待这次对赌的结果。

    这两年，十方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甄、周两家矛盾不断，由周盼男引起的漩涡还在发酵，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这回看似是两个小辈之间的对赌，实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交锋。

    学堂发生的事情传回甄家时，甄自心正在向父亲汇报各条商路的拓展情况，听到这则消息，父女两面色凝重起来。

    甄立行目光如炬，看向爱女，道：“甄自在不学无术，但秉性温良，不是这么锋芒毕露的人。”

    “昨天，学堂的先生差人报信，说我甄家所有子弟，都逃了学。我深感疏忽了对弟妹的管教，所以本打算略作惩戒，亲自督罚。可是今天一早，周家三长老来访，找我要一个说法。”甄自心向父亲陈明缘由。

    “七妹他们昨天逃学，是为了在周家几个弟子的必经之路上提前布置阵法。他们把周全那几个家伙揍了一顿，我给了三长老二十锭金元宝，并答允会好好惩罚弟妹，三长老这才作罢。”

    “三长老走后，我下令取消了对七妹他们的惩罚。”

    就连甄自语他们这些不曾理事的小家伙，都知道两家关系微妙，更何况掌管整个甄家事物的甄自心？

    周家针对甄自在不是一日两日，甄家一直没有动作，并不代表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弟弟妹妹们为了兄弟出头，于情于理，甄自心都不可能再降下惩罚。

    甄立行点头：“周家，小动作不少，敲打下也好。等甄自在回来了，你去问问他，这次对赌胜算几成，如有需要，家族会全力支持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甄自心答道。

    如果取胜，便不得再找亲人的麻烦吗？甄自心提笔写下一个“护”字，盯着白纸黑字良久，又写了几封信，差人送出，这才揉着手腕坐下。

    甄自在从学堂出来后，没有和家人们解释什么，第一时间往山上跑。

    冬天的风冰寒刺骨，甄自在身体轻盈，在山间奔跑，迅如疾风。他一路跑到半山腰，脸蛋被寒风吹得发红，身上落了残雪，很快湿了一大片，靴子上沾满泥土。

    昨天似乎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甄自在脚步放缓，吐出口白色的雾气，四处眺望着。

    越往上，周围的树木便越少，纵然偶尔看到几棵树，树干和枝桠也是光秃秃的，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失去树木的阻碍，视野更加宽阔，白天出过太阳，打小的水洼密布在地面上，几块嶙峋怪石无规则地伫立着。

    哪里还有人在呢？

    甄自在松了口气，脚步又快起来，轻车驾熟地来到山洞前，捡起地上的烛台，摸出打火石将烛火点燃，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各种植物混杂的清香在山洞中弥漫，如果霍依在这里，定然能够依靠这香气，分辨出各种药材。

    为什么会喜欢上酿酒呢？因为甄自在的母亲，便是一个酿酒女。

    关于母亲，甄自在是从父亲和其他姨娘口中听到的。那年甄立行带人朝南边开拓商路，路上遇到了一个昏迷的女人，浑身脏兮兮的，隐约能看出她的衣料华贵。

    也许是出于恻隐之心，也许是甄立行看中了女人的衣料，他命人将女人带上，悉心照顾。

    那便是甄自在的母亲，慕友琴。

    据甄立行所说，慕友琴所在的慕家，是青雁国的一个二流世家，是依靠几张酒方发展起来的。同样是因为那几张酒方，为慕家引来了无法抗衡的强敌，一夕之间，偌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慕友琴说，那几张酒方随着慕家的覆灭一起失踪了。

    有这样一个曾经的大小姐相助，甄立行的行商之路愈发通畅，最后慕友琴嫁给甄立行，生下甄自在后便因旧疾撒手人寰。

    在五岁那年，甄自在意外打碎了慕友琴的遗物，一只白玉佛陀，佛陀的肚子里却吐出一封信和几张酒方。那时候的甄自在还小，识不了几个字，但是辨出了自己和母亲的名字。

    以及信中的两个字：秘密。

    所以当时的他认定，手中的这些纸，是自己和母亲的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等到他将那张信上的内容全部读懂，就明白手中的方子是如何的珍贵了。

    这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亦是一个家族的祸端。

    一开始，甄自在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他甚至尝试将这些酒方烧毁，以免那些可怕的敌人追到甄家。可是这几张酒方不知是何材质，竟然水火不侵。

    然后甄自在跑到山上，将这几张酒方团吧团吧扔了出去。

    第二天，他在房内的桌子上又看到了这几张酒方。

    这几张酒方无法被摧毁，也无法被扔掉，宛如跗骨之蛆，牢牢地长在甄自在的身上。

    慢慢的，甄自在能够坦然自若地翻阅这几张酒方了，就像是小孩初次进行的某种冒险。酒方里的材料大部分甄自在都没有听说过，只沙棠果这个名字他十分耳熟。

    第一张酒方，叫做金身，是增强体质，改善根骨的神酒。

    可惜里面记录的各种药材，甄自在在古籍上都翻不到，能凑齐的竟然只有沙棠果一味。无可奈何之下，甄自在尝试用不同的药材去代替，一年年的摸索下来，他基本已经掌握了金身的酿造方向。

    首先以至阳的红炎果、沙棠果酿造出果酒，再将碧麟蛇胆放入其中。半月后，至阳的果酒和至阴的蛇胆融合完美，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摇酒。

    每天将一株性温的药材捣碎出汁，而后加入酒中，摇晃半个时辰，一点点地将蛇胆的毒素散去。这样的过程持续半月，甄自在劣质版金身就完成了。

    可能就是因为和原版的材料相差过大，所以导致甄自在出现了严重偏科的情况。

    眼下甄自在也没时间和心思去思考该怎么改良劣质版金身了，得先抱了两坛去给甄自文提提速。他喝这酒也就两个多月，速度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阶，一个月的时间让甄自文提到四阶，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