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沧随着李妃进了庭院，梁慕锦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一见杜沧，便喊道：“杜哥哥！”

    杜沧为他把脉，身体无碍，他还是开了药方，加大黄连的用量。

    李婉晴惊诧道：“还真有病？”她不过随口一语，把杜沧带过来。

    杜沧道：“世子水土不服，我自当尽心医治，只是苦口良药，每日三次，膳后服用，世子请务必按时服用。”

    “……”梁慕锦心道，杜哥哥还是和从前一般爱戏弄人。

    李婉晴笑着吩咐下人：“下去煎药，世子晚膳后便要服药。”

    待院中只剩三人，梁慕锦更加随意，问杜沧：“杜哥哥，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来找我们？”

    杜沧道：“我在九亭镇行医，之前还是带罪之身，新皇登基才被赦免，岂敢随意离开。”

    “那边有没有什么趣闻？”梁慕锦最爱听各地趣闻，他最想做的事便是游历四方，只是身体原因，不能如此。

    杜沧笑着道：“那边都是苦寒之地，没有那么多像手碎石柱、破解谜题的趣闻。”

    “那杜哥哥也能手碎石柱吗？”

    “很难，毕竟我也不是空有蛮力之人。”

    “杜哥哥你知道吗？锦儿现在可以骑马，可以去游猎了！以后我们一起去吧。”梁慕锦兴奋道。

    “好啊，”杜沧温柔地看着他，“只是多注意安全，别让你娘亲担心了。”

    “知道！杜哥哥！”梁慕锦笑着应道，笑容天真浪漫。

    李婉晴佯怒道：“本宫说千句万句都不如杜医师一句，真叫为娘的伤心。”

    “怎么会，锦儿最听娘亲的话了。”梁慕锦道。

    “是吗？不知是谁之前明明病了还去游猎？”

    “……”

    杜沧笑了，温言劝道：“世子要保重身体，来日方长，很多事不急在一时。”

    “好的！杜哥哥。”

    李婉晴笑着看他，眼神温柔中又带些许无奈，杜沧也笑着看李婉晴，眼神温柔如水，无边温柔早已溢于言表。

    李婉晴道：“快晚膳了，杜医师不如留下用膳。”

    梁慕锦拉着杜沧胳膊，道：“留下吧！留下用完膳再走！”

    杜沧本想拒绝，但主人家这般挽留，只好答应，梁慕锦兴奋拍着手道：“太好了，我去监督他们做饭！”

    随后跑出了院落，院中只剩杜沧和李婉晴。

    沉默片刻，李婉晴关切问道：“杜医师，这几年过得好吗？”

    “托娘娘的福，很好。娘娘和世子呢？”

    “皇上对我母子十分关顾，本宫和世子一切安好。”

    “不知当年那几副药……”

    “当年若不是杜医师赠药，世子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本宫实在感谢杜医师，若杜医师有何需要，又在本宫能力范围，定偿还医师的恩情。”李婉晴道。

    “以我与世子的情谊，娘娘何必言谢？当年若不是娘娘和先皇照拂，我必不能全身而退。”

    如今三人安然无恙，当真是上天庇佑了，不应该奢求更多了。

    “当年本宫落难，若不是有杜医师尽心照顾……”

    杜沧淡声打断道：“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当年草民入狱，若不是娘娘多番周旋，草民未必只是流放，当年之事已经过去，还是不要再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提的再多，他们也回不去了。

    李婉晴摇摇头，眼神之中暗藏神伤道：“当年的事，本宫毫无办法，先皇不许本宫求情，可最后却放过了你……只是有时我也在想，若是你没被流放，我们三人一直……该多好。”

    杜沧闭上眼，隐去眼中的沉痛后道：“往事不可追，娘娘不要再多想了，您和世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用了许久，杜沧才平稳了心绪，继续道：“我还有事，今晚不便与娘娘、世子共用晚膳，先行告退。”

    他起身准备离开，李婉晴在身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喊住他：“杜沧！”

    他愣了一下，还是走出了几步，听到李婉晴在身后问道，声音中带着热切的期待：“这些年，你可曾记挂过世子和……我？”

    杜沧没有马上作答，走出数步，李婉晴失落不已，以为对方根本无意，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有”……

    李婉晴抬起头看着杜沧离开，眼中含泪，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足够了，在有生之年，可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已足够了。

    杜沧走出了府邸，走在回黎府的路上，心中情绪波涛汹涌，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人，面上却十分平静，道：“出来吧！”

    黎渊、百里卫、林昭月纷纷出来。

    百里卫问：“怎么发现我们的？”他感觉他们明明藏得不错。

    “刚刚若不是皇帝在你们身边，恐怕府邸的侍卫就在围攻你们了。”杜沧扯出一抹笑容道，“大晚上的，穿一身白，趴在别人家房顶，还指望别人看不见？”

    “……”

    黎渊刚刚没注意，现在一看，瞬间无比尴尬，他穿着白色一长袍，林昭月穿着白色襦裙，百里卫还好，穿了件深色侍卫服。

    黎渊道：“刚刚我们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

    杜沧调笑道：“何止啊，还说了不该说的，就如我早前所说，教主的想法真的是旷古绝今。”

    黎渊和皇上的对话实在有趣至极，只是不能为世俗所容了。

    “我姑且当是夸我收下了。”黎渊道。

    林昭月怔怔看他，似不能理解杜沧想法，问：“既然两心相悦，为何不在一起呢？”

    杜沧笑中带着几分释然：“世间上有的事，只要知道答案，便已足够，不能奢求太多。”

    她有她倾尽一生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人，他有他想做的事，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他不可能陪伴她太久，她也不可能为了他放弃所有不顾一切跟他走。

    林昭月闻言亦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道：“是啊，知道了总比一直不知道、得不到回应要好的多了。”

    黎渊察觉到林昭月心中难受，道：“林老板，夜路危险，我和百里卫送你回去，杜沧你自己回去吧，小心被人套麻袋揍了。”

    三人走远了，看林昭月一副怅然的样子，黎渊道：“杜沧那家伙心黑又变态，嘴上还不饶人，所以老天给他这么段姻缘，可见人做事不能做绝。”

    “……”

    “……”

    这若是被杜沧听到，黎渊肯定会被整死，黎渊不安四处看去，杜沧不在，应该听不到吧。